陳潁隨著鴛鴦到賈璉住處時,看到門外聚了很多小丫頭圍觀,心中不由疑惑:不是說賈璉在靜養嗎,這些丫鬟好像是在看熱鬧?

“鴛鴦,她們這是在幹什麼?”陳潁問道。

“我也不知道,陳大爺你等我去問問。”

陳潁笑道:“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罷。”

到了門口,透過縫隙,陳潁看到屋裡好像有人在跳舞,沒錯,就是跳舞!

“你們不去幹活圍在這裡做什麼,打擾到璉二爺休息有你們的好。”鴛鴦呵斥道。

圍觀的小丫頭們回頭看到是鴛鴦,連忙慌張地問好。

“鴛鴦姐姐,是環三爺,他帶了位馬仙姑來給璉二爺做法事。”一個小丫頭解釋道。

鴛鴦啐道:“璉二爺好好的做什麼法事,這個環三爺又作的什麼妖。”

黛玉輕輕扯了扯陳潁的袖子小聲道:“哥哥,鴛鴦她好凶的樣子。”

陳潁笑著拍了拍黛玉的手示意她安心。心道:等以後你見到鴛鴦罵人的功力,才知道她有多兇呢。

陳潁道:“鴛鴦,先別訓她們了,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另一個小丫頭忙道:“鴛鴦姐姐,馬仙姑趙姨娘請來給璉二爺驅邪的,說是璉二爺上次昏迷是被邪祟魘住了,現在她正在作法驅邪。”

鴛鴦道:“馬仙姑,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

小丫頭道:“馬仙姑經常來府上,和趙姨娘走得近。”

“想起來了,就城外尼姑庵那個馬道婆是罷?”鴛鴦一面又向介紹道,“她還是寶二爺的寄名乾孃呢。”

黛玉問道:“乾孃怎地還要加上寄名兩個字?”

鴛鴦解釋道:“馬道婆以前跟老太太說的,‘佛經上說,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一生下來就有許多促狹鬼暗裡跟著他,得空就擰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飯到時候打下他的碗來,或走著路推他一跤,所以那些大家子孫往往多有長不大的’。

老太太向她求瞭解法,讓寶二爺拜了馬道婆作寄名乾孃,把寄名鎖供奉在廟裡一個什麼菩薩前,點上香油燈供著,以保平安。”

陳潁心中瞭然,故作奇怪道:“既是寶玉兄弟的乾孃,怎地來府上老太太不知道呢?”

鴛鴦道:“雖是寶玉的寄名乾孃,但不過是求個心安,除了每月來要香油錢,老太太不常見她的,倒是和府上趙姨娘有些來往。

不過確實也奇怪,太醫都說璉二爺無礙,人也醒了,怎地這馬道婆說璉二爺中了邪,待會兒我便回老太太去。”

陳潁道:“這事別拿去擾老太太清淨了,多半是裝神弄鬼糊弄銀子的,我們先進去瞧瞧虛實再說。”

進到房裡,看到那馬道婆在賈璉榻前張牙舞爪地圍著一個火盆怪異地跳著繞圈,有些像是跳大神的。

陳潁不由在心底給馬道婆的動作配上“拉粑粑小魔仙,烏漆墨黑全身變”的臺詞,然後感到一陣惡寒,成功噁心到了自己。

“哥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黛玉關心道。

陳潁搖了搖頭道:“沒事,就是覺著這個馬道婆有點兒邪門,不像什麼好人。”

丟掉心裡那些亂七八糟辣眼睛的,陳潁將目光看向榻上的賈璉。此時賈璉雙目呆滯,微翻著點兒眼白,臉上掛著痴笑,有些像是被輪……輪流照顧後,玩壞了的樣子。

“鴛鴦,璉二哥這幾天一直這樣神情恍惚嗎?”陳潁低聲問道。

鴛鴦搖頭道:“昨晚我還抽空來看璉二爺了,當時他很正常,有說有笑的。”

陳潁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暗自留了個心眼:看來賈璉現在的模樣應該是馬道婆搞的鬼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下藥?還是說厭勝之術?

陳潁想搞清楚馬道婆究竟會不會邪術,所以並未打斷她變身……,咳,並未打斷她跳大神。

鴛鴦招手將一旁一個有些黑瘦、正耷眉斜肩站著看馬道婆做法事的孩子叫來,向陳潁道:“這個就是環哥兒,排行老三。”

又向賈環介紹道:“環哥兒,這兩位一個是陳大爺,一個是林姑娘,都是府上的貴客,想必你爺聽過了。”

賈環可還記得趙姨娘叮囑他的話呢,忙吸了吸鼻涕,拱手行了個四不像的禮,喊了聲“陳大哥,林表姐”。

陳潁和黛玉也還禮喊了聲“環兄弟”。

然後賈環便耷拉著肩膀盯著陳潁和黛玉瞧,偏他許是著了涼,鼻涕一吸一吸的像條蟲兒。黛玉素性喜潔,雖不至於像妙玉那般有潔癖,但也見不得賈環這個情景,心裡不舒服,往陳潁身後躲了躲。

陳潁笑著上前一步擋住黛玉,說道:“環兄弟,我託探春妹妹送的文具你可還喜歡?”

賈環吸了吸鼻涕,癟著嘴道:“喜歡是喜歡,只是都被姨娘拿去換銀子了,就分了我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