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人的意思是說,劉培自知崔振定會有動作阻止他以恩科坐穩朝堂,不想被動防守,所以自導自演了這場舞弊,嫁禍給崔振一系?”陳潁佯作驚訝道。

“可是,他就不怕被查出來嗎?”

範明道:“他既然敢做,自然有萬無一失的把握,此事,怕是皇上也……”

範明沒有說完,但已經足夠了,陳潁已經確定範明並未與劉培一起墮落,這讓他心中鬱塞舒緩不少。

陳潁躬身賠罪道:“範大人,請恕小子冒犯,方才所言皆是在試探您,實則我早已知曉舞弊一事是劉培與皇上所謀,實在抱歉。”

範明神色一滯,隨後幽幽一嘆道:“無妨,老夫與劉培搭檔多年,你會有所懷疑實屬正常,大可不必歉疚。”

“範老豁達,小子敬佩。”陳潁拱手道。

“只是小子還有一事不明。”

“但說無妨,只是你都沒能看明白的事,老夫虛長這些歲,卻也未必能看透徹。”

陳潁問道:“若舞弊乃是劉培自導自演,那崔振一系的行動又是什麼呢?他們不可能眼睜睜坐視劉培憑藉恩科水漲船高。”

範明沉思許久,忽然睜眼問道:“老夫聽聞你出考場前還發生了些意外,可屬實否?”

陳潁回道:“確有此事。”隨即陳潁將隔壁考生崩潰發狂,汙了他的考卷之事說與範明。

當時考卷被汙不久,陳潁便發現了第三道考題也與題集重複,注意便轉移到舞弊之事上了,再加上每次科考都會有這種崩潰的考生,是以陳潁並未過多懷疑。

如今一想,的確有些反常。

範明分析道:“雖然常有考生因為分配到臭號無法專心答策,從而棄考,甚至因此而崩潰的也不在少數,但如你所說,那人第一天便崩潰到大鬧考場,實在是很反常。”

“恐怕此人是故意而為,目的便是讓你無法繼續參考。”

陳潁納悶道:“如此看來此人身後定然有人指使,只是我與崔振並沒有什麼衝突,就算他要破壞恩科,也犯不上招惹我罷?”

範明道:“世人皆知你以直報怨的性子,劉培素來不喜世家高門出身之人,又因你與我結識一事,對你更生嫌隙,崔振未必不會拿這一點做文章,而且……”

陳潁猛然睜大眼睛,與範明同聲說道:“方彥華!”

是啦,方彥華,此人與陳潁之間的仇怨可謂不小,他向崔振提議拿陳潁做筏子破壞此次恩科,大有可能。

範明道:“十有八九便是如此,壞了你的科舉,必然能引起巨大的波瀾,若無劉本固謀劃的舞弊一事,此時滿神京怕是都在談論你科考失利之事了。”

陳潁說道:“如今舞弊一事蓋過了此事,是以無人注意到考生崩潰這等小事,若是我不追究,此事怕是就不了了之,不知範老希望我追究還是不追究?”

若是陳潁追究,方彥華很可能會被崔振拋棄,皆是工部就全落在範明手中。

範明思索道:“於公於私,老夫都很希望方彥華受到懲治,但考生崩潰只是意外,你若私下追究報復,於你名聲有礙。”

陳潁灑然一笑,問道:“範老,如今劉培已入歧途,你是否還會與他共謀‘新政’?”

範明堅決道:“黨爭一起,社稷不穩,老夫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劉本固誤入歧途。”

谷陳潁搖頭笑道:“有些人被權勢迷了心神,便再也無法挽回,希望範老勿要感情用事,反將自己陷入兩難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