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坊陳府,妙玉小院裡,一道倩影跪坐於香案之前,雙手合於胸前,雙唇無聲張合,一遍又一遍誦唸著經文,宛如一幅安靜美好的圖畫。

只是細看之下便能夠發現,美人那不施粉黛的臉上,秀美緊蹙,呼吸起伏也甚為雜亂無序,顯然她此刻的心情很不平靜。

送陳潁出府時,妙玉和黛玉被那壞胚當著眾丫鬟的面輕薄一番,兩人嬌羞不受,各自回了院子。

嘴上雖然嗔怨,但妙玉心間卻很是在意陳潁,又想起這些時日他總是心緒煩亂,擔憂他在考場靜不下心,便獨自在屋內布了香案,替他誦唸《靜心經》。

只是不知為何,往日裡誦唸一兩遍就能讓她靜心寧神的《靜心經》,今日好似失了靈效,越是誦唸便越是心緒難寧,總覺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心兒又是猛地一抽,妙玉再也無法靜坐著誦唸,慌忙起身踉蹌著腳步往外趕去。

“表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香菱喚了一聲,忙拿了一柄遮陽傘,提裙追了上去。

一路步履匆匆,到了林府後院時,妙玉鼻尖已然冒出細密汗珠兒,也顧不得擦拭,扶門小喘了兩口氣,便再次抬腳往黛玉屋裡走去。

進門時,妙玉正看到黛玉握著自己左手發愣,食指指尖有一滴刺目的鮮紅。

“妹妹可也是感到心緒不寧,一直在擔心他?”

黛玉一抬頭便看到妙玉滿頭細汗,縷縷髮絲沾溼黏在額角,喘氣連連卻還滿面憂容的樣子。

“妙玉姐姐,你也是嗎?”

妙玉點點頭,著急問道:“怕是出什麼事了,外面可有什麼訊息沒有?”

黛玉搖搖頭,擔憂道:“我也一直心神不定的,總擔心哥哥,但願只是錯覺,哥哥定不會有事的。”

正在這時,紫鵑急忙忙跑了進來,連氣兒都顧不上喘勻,一臉急色道:

“姑娘,外,外邊兒,竹硯讓人傳訊息回來,說是,說是陳大爺突然從考場出來了,臉色十分陰沉,此時已經往皇宮去了。”

黛玉和妙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濃濃擔憂。

“哥哥他人可有沒有事?可說了要我們做什麼不曾?”和陳潁一起經歷了許多,黛玉雖著急,卻並不慌亂。

“姑娘你彆著急,回來的人說陳大爺並沒有事,是自己出的考場,只是,只是這次科舉怕是無望了,讓姑娘心底有個準備。”

妙玉擔憂的看著黛玉,安慰道:“妹妹別想太多,外面的事都有他呢,咱們要相信他。”

黛玉舒了一口氣,笑道:“嗯,哥哥沒事就好,今歲不成,再等兩年就是,我相信哥哥的。”

……

陳潁進宮之後,竹硯也並未傻傻等著,第一時間便派人去打聽貢院出了何事,一面又讓人回府報信。

考中進士對自家爺和林姑娘意味著什麼,竹硯心中清楚,若是等爺回府時,林姑娘驟然得知訊息難以接受再刺激到爺,那簡直就是災難……

“爺,就算是竹硯自作主張罷,早些讓林姑娘知道,也好讓她有個準備。”

等陳潁出宮後,竹硯未敢隱瞞,主動向陳潁請罪。

沉吟幾息後,陳潁微微撥出一口悶氣,頓覺輕鬆許多。

“不用請罪,你做的很好,爺一時急躁都忘了往家裡報個信兒,幸好你還記著。”

谷“爺不怪小的自作主張就好。”竹硯撓頭笑道,“爺現在可是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