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書房靜室內,氣氛甚是凝滯,兩人相對而坐,皆是沉默不語,唯有茶杯上嫋嫋升騰的熱氣,表明這一幕是非靜止畫面。

“你果真考慮好了要去工部?以你治水的功績,等這次恩科之後,拿下戶部的可能性很大。”劉培面色凝重問道。

對面的範明露出思索之色,幾息之後,只見他眼神緩緩堅定,笑道:

“就工部罷,這幾年我治水也算有些成績,去工部名正言順,即使沒有這次恩科鍍金,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劉培面色有些不好看,沉聲道:

“這次陛下急召我等回京,說明形式已經刻不容緩,我等理應為君分憂,這次恩科之後,你我二人分別進入戶部,禮部站穩腳跟,慢慢蠶食掉何昭一系的勢力,等太上皇龍馭賓天后,新政再無阻礙。”

範明心中一嘆,陳潁說的沒錯,劉培太過急躁了。

“本固兄,切忌急功近利,咱們已經被趕出去一次。”

劉培緊緊攥住拳頭,臉色冰冷如鐵,顯然當初敗避出京的事,他刻骨銘心。

沉思良久後,劉培緩緩撥出一口氣,笑道:

“那便依你的想法,何昭那幫人肯定不會坐視我們透過這次恩科晉身,瑜亮你去工部,的確能減輕不小的壓力。”

“而且方彥華那傢伙這幾年做了不少荒唐事,連何昭都得罪了,把他拉下來也容易。”

範明舉茶問道:“不知本固兄可想好去哪處?”

劉培無奈道:“我本想著我去禮部,瑜亮你去戶部,把何昭跟崔振扳倒。既然瑜亮你決定要去工部,那我便戶部罷,先除了崔振,再對方何昭。”

聽著劉培一口一個“除掉”、“對付”,言辭間滿是戾氣,範明不禁擔憂新政在劉培的引導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瑜亮,你突然決定去工部,我有些好奇是因為什麼?”劉培笑道。

“前幾日,陳潁找過我。”

範明並不打算隱瞞陳潁找他的事,當然,劉培也不可能真的不知道。

“哦?”劉培驚訝道,“以瑜亮你的性子,那小子怕是吃了個閉門羹罷。”

範明道:“他並非直接上門,等我知道他的身份時,他已經在我家中了。”

劉培大笑道:“那小子屬實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招數,想來瑜亮你的著了他的道了。”

範明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並不覺得丟面子。

“如此說來,瑜亮你決定去工部,是因為陳潁?”劉培問道。

範明再次點點頭,笑道:“的確是聽了他的建議,才下定決心。”

劉培擔憂道:“瑜亮,陳潁和方彥華之間有舊怨,你說這小子會不會是在利用你對方方彥華?”

“當初那蜂窩煤的方子,說是一座金山也不為過,以陳潁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怕是不會與方彥華甘休罷?”

範明道:“他並未否認。”

“什麼?”劉培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範明笑道:“借我之手對付方彥華,陳潁並未否認。”

“那你為何還要答應他?”劉培問道。

“因為他是端行公的弟子。”

劉培大驚,問道:“弟子?”

“不錯,是弟子。”

弟子不同於學生,後者只是與之學習,繼承衣缽的才能叫弟子,若陳潁真是程恪的弟子,那對新政而言,無疑於是一件好事。

“能確定嗎?”劉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陳潁只在嵩陽書院待了不到兩年,如此短的時間了,程恪真的會草率地認下陳潁這個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