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你還沒說你是怎麼聽到這些的呢?”陳潁問道。

雖然那天只與林如海說了賈雨村以及賈家的事,關於鹽商、甄家還有王夫人的毒害並未談起,但話中還是又不少陰私敏感的東西,陳潁有些怕這些會影響到黛玉的心性。

黛玉回憶道:“那日我想看一本書,那書在爹爹書房裡,我本想尋爹爹討要,可聽聞爹爹有客人,只得等待。可等了半響也沒等待爹爹待完客,便想著去客廳求了爹爹同意自己去書房取,然後便聽到了哥哥你和爹爹的談話。我去時你正說到外祖母,後面一直到哥哥發誓,玉兒都聽到了。”

陳潁道:“原來是這樣,那日早上林叔叔見的人是賈雨村,他想求林叔叔幫他復官,耽擱了許久,然後我又找林叔叔說話,這才讓玉兒你久等無果。看來是天意要你聽到我發的誓言。”

“哥哥你還說呢,何苦就要發那麼毒的誓,三年舉人,三年進士,你知道這有多難嗎,你知道每當我想起來時有多擔心嗎?”黛玉紅了眼眶,向陳潁傾訴著委屈。

陳潁忙抱住她輕聲安慰,“玉兒,你該相信我才是,為了你,再難的事我都能做到,如今我不是已經拿下了舉人功名了嗎,待三年後的春闈,我必能榜上有名,再過了殿試,我便就完成諾言娶玉兒為妻,此後我們便生生世世不分離。”

黛玉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害羞,忙推開陳潁道:“你又來說這些,再說我可就真的惱了。”

及至天色將暮,趙旭及陳潁辭別了林如海離了林府。回到落腳的宅院中,父子兩人於靜室內談話。

“潁兒,如今你得償所願,與玉兒丫頭定下了婚約,可滿意了?”趙旭笑問道。

陳潁回道:“我和玉兒情投意合,如今如願定下婚約,孩兒自然是喜之不盡,還要多謝父親成全,再外祖父面前替我說話。”

趙旭道:“算你小子識相,沒白費我這一番苦心。雖然我們謀劃著天大的事,但我不想你變成眼裡只有權勢利益的自私冰冷的帝王,我更希望你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地人。你也不必擔心我們的事會牽連到玉兒丫頭,果真到了事不可為那一天,為父還準備的有後手,怎麼也要保全你們,留下血脈傳承。”

“父親,我……”陳潁知道趙旭這話必然字字為真,心中感動無以言表。陳潁並不打算說些什麼感動的肺腑之言,父子間無需多少話語,一切都瞭然於心。

“父親,其實對於今日之事,孩兒還有些疑惑之處。”陳潁是知道自家老爹不喜歡吃魚的,什麼魚都不喜歡吃,偏林如海當時說老爹當年最愛的菜是西湖醋魚,何等奇怪。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和林如海還有李懷仁之間是什麼關係,當年有何交集,是嗎?”

陳潁點頭稱是。

“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今日表現出來的那麼親熱、密切,你肯定是知道我不喜吃魚,林如海當時只是為了支開賈璉隨意想的說辭,對錯都不重要,所以李懷仁那傢伙才會在不知對錯的情況下附和林如海的話,因為我是不是真的愛吃西湖醋魚本就不重要。”

陳潁繼續問道:“父親,那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當年他們都曾到府上向老爺子求教過學問,我們也算是認識。林如海才來時不過才十二歲,剛剛沒了父親,孤兒寡母被族人欺辱,因此他立志要出人頭地振興家業,便登門求老爺子指點。他當時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但才智卻不輸於我等年歲稍長者。

其實當時大家都很單純,之間的關係也很好,可是後來經歷的多了人也就複雜了,再也找不回當年那種純真的情誼了。”

趙旭說完感慨良久,輕輕一嘆,為自己的曾經惋惜。

感慨一陣,趙旭轉又笑道:“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這樣,以林如海當年那種滿心壯志,報國興家的性子,為父也沒法拉攏到他。”

“父親,你把那件事告訴他了?”陳潁猛然一驚,轉念一想又不可能,若是林如海真的知道了肯定是寧可悔婚也不會摻和的。

“看看你,以往的沉穩哪裡去了,著急什麼,我怎麼可能那麼隨意就將此等機密之事就說出來。”

陳潁不解道:“那父親你說的拉攏是為何意?”

趙旭笑道:“林如海在鹽政上遭遇了許多磨難,已經對皇家大失所望,而自古世家與皇族就少有和平共處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太上皇分權,皇室內鬥,他們無暇對付世家,甚至還要交好。但是個人都能明白,總有一日,皇家會對世家動手,我以自保為名拉攏林如海。”

陳潁拱手道:“父親高見,林叔叔他任鹽政多年,又堅決改革鹽法,使鹽價大降,損害了不少人的利益,早已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帝又因他是太上皇欽定的鹽運御史而不敢信重,在如此孤境下父親丟擲橄欖枝,他也只有感激的份。”

趙旭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呢,早在幾年前你不就在幫林如海了,要不然為父想拉攏他也沒那麼容易。”

陳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親,其實我當時主要是為了阻止林叔叔他把玉兒送去京城,其他的只是順帶罷了。”

“年少慕艾,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記住我那句話,我希望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而不是冰冷自私的帝王。”

陳潁感動道:“父親,孩兒定不教父親失望。”

與趙旭談完之後,陳潁回到房間,竹硯已等候多時。

“爺,那個女子已經查清楚了。”竹硯恭敬道。

“是哪方的人?”陳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