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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應天府衙門內堂,賈雨村正半躺在榻上看書,門子急忙跑進來求見賈雨村。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賈雨村不滿地問道。薛蟠的案子已經了結了,這兩日他正想尋個由頭遠遠兒地把門子打發了去。

門子面色焦急地道:“老爺,馮家那個老僕又來告狀了。”

賈雨村道:“案子都已經結了,他還告什麼狀,直接打發了他去就是,再敢糾纏就以藐視公堂的罪名拿下他。”

“這……老爺,那老僕是被人抬了來的,好些人護著,我們拿他沒辦法,如今他正在衙門口訴冤,已經聚了好多百姓圍觀。”

“什麼,竟有此事,簡直豈有此理。”賈雨村驚坐而起,拿起一旁的外衫披上。

這時又匆匆跑進來一個侍從叫道:“老爺,鬧鬼了,鬧鬼了。”

賈雨村呵斥道:“青天白日的鬧什麼鬼,你是灌了黃湯迷了心不成?”

那侍從嚇得趕忙跪下,“老爺,是真的鬧鬼了,外邊有人押著薛蟠來報案,要老爺您開堂重審之前的案子。”

賈雨村心中大駭,與門子對視了一眼,二人都不解為何薛蟠會出現在這裡。

“去傳,即刻升堂,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故弄玄虛。”

賈雨村猜到了一個人,那個只是匆匆一面卻讓他印象深刻的小小身影。心中暗暗祈禱插手的千萬不要是此人。

賈雨村迅速換上官服,出去升堂,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那個身影,賈雨村心底鬆了口氣。

堂下,馮家老僕癱坐在一張加了抬槓的竹椅上,薛蟠則是被兩個漢子按著跪在地上。

“堂下何人,為何要在府衙門前聚眾鬧事?”

一人出來拱手鞠躬,回道:“回大人,小的是城東福來賭檔的老闆,我等非是在鬧事,而是在伸張正義,幫助大人彌補錯漏。”

賈雨村一拍驚堂木,喝道:“胡說,本官有何錯漏要你來彌補,你究竟為何鬧事,再不從實招來,給我用刑。”

兩個衙差拿了夾棍上前,隨時準備讓那人好好爽上一番。

賭檔老闆道:“大人別急,且聽小的說完。我等遇上此人,發現他竟是被大人您宣佈已死的案犯薛蟠,惶恐之下趕忙來請大人作主。”

賈雨村看了眼不停掙扎的薛蟠,眼皮狂跳。

“休得胡言,本官早已查證,薛蟠已經病死了,你竟敢帶個假冒之人來誆騙本官,到底是何居心?”

“大人,這人真不是薛蟠?”賭檔老闆看看賈雨村,又看看地上跪著的薛蟠,一臉疑惑道,“好哇,你小子敢哄騙大爺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肅靜,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賈雨村一拍驚堂木,喝止要上前毆打薛蟠的賭檔老闆。

“大人,這廝欠我銀子,這是借據,還請大人過目。

不止如此,他還敢在我的賭檔出千,本來我要按規矩看下他的手的,偏他說自己是薛家大爺薛蟠,誰不知薛蟠已經死了,這是大人你親自公斷的,我們豈能信他,偏他又說出許多事來證明,小的一時被他哄騙,才來報了案,還請大人寬恕。

既然大人說他不是薛蟠,小人自己帶他回去處置,就不勞煩大人了。”

老闆說完看向薛蟠,惡狠狠地說,“你等著,待會兒我不光要看你的手,還有把你這騙人的嘴給烙上。”

薛蟠聽了激烈的掙扎反駁,他根本就沒有賭錢出千,陳潁的人將他帶走之後逼著他簽字畫押了一份借據,然後便把他帶來了衙門。

“大人,你別聽他胡說,我沒有在賭檔出千,這些都是陳潁暗害我的。賈大人,我姨媽可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我舅舅是九省統制王子騰王大人,你不能讓他們害了我啊。”

賭檔老闆罵道:“好小子,府尊大人都說你不是薛蟠了,你還敢扯虎皮,嚇唬誰呢。”

薛蟠叫道:“我真的是薛蟠,賈大人你說啊,你快說我就是真的薛蟠啊。”

賈雨村此時卻無暇理會,聽到薛蟠說了陳潁二字,他心裡猶如五雷轟頂,想起陳潁對付官的那些事蹟,他只覺頭皮發麻,五內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