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的狼旗正在接近,他的臉上猙獰的青筋暴露,一手扯著馬韁,一手彎弓搭箭,這等高難度的騎戰對於馬背上的民族匈奴人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擲!”

陳午呼喝一聲,率先將猛火油彈丟擲,在他身畔,七個漢軍士兵也跟著將手中的油彈投了出去,從拋物線來看,他們顯然沒有陳午來得更遠。

“蓬!”

火光四起,陳午的投彈位置正好是在劉和戰馬奔跑路線的前方,而眼中只有祖逖的劉和,怎麼也沒想到,兩側那些看上去沒有多少威脅的漢軍步卒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痛苦。

驚嚇充盈了戰馬的全部神經,使得劉和的坐騎前蹄高高揚起,一下將單手持韁的劉和從馬上摔了下來。

劉和身後,五百王帳軍正急速的跟著疾衝,身邊的親騎雖然看到劉和落馬,但他們也沒有辦法面對火油彈的爆炸襲擊。

馬蹄踏過。

劉和被踩得如一團血泥,開始時還略有抽搐,很快就徹底的沒了聲息。

作為匈奴大單于之子,劉和沒能有機會顯示自已的勇猛,他的死也讓王帳軍最後的一點餘勇不復存在。

祖逖在將旗下看的真切,臉上喜色漸顯,胡騎不知死活的朝自已殺來,渾不管兩翼的漢軍步陣,這是最為理想的結果,吃掉這一股突進的胡騎,就相當於打斷了劉淵的一支胳膊。

劉淵目睹兒子劉和死於漢軍陣中,心頭之悲苦無以復加,這一路北撤,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劉靈死在了雍丘城下,呼延氏和崔遊在黃河渡口溺亡,而今大兒子劉和也死了。

不能再打下去了。

回到北方,回到草原,東山再起。

劉淵拔轉馬頭,朝著還在自己身邊的四百王帳軍騎兵一揮手,即朝著白溝下游的東北方向疾奔了過去。

打不過就走,這是匈奴人作戰的常用招數。

劉淵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地方。

“少將軍,快看,劉淵要跑?”夏侯澤叫喊的聲音,將祖逖從眼前的戰事中拉扯回來。

常山營正副兩將,按道理來說,夏侯澤為正,祖逖只是個副將,但實際上,祖逖因為能力和身份使然,真正的指揮作戰都是由他來指揮,夏侯澤反而倒像一個副將。

“追!”

祖逖呼喝一聲,即帶著為數不多的漢騎朝著追殺了過去。

大平原上一望無際,沒有一丁點阻擋的地方,這曾經是匈奴人最為理想的戰場,而今劉淵卻迫切的期盼,前方有一簇樹林,一座城池,哪怕幾間破敗的村舍都行。

兩軍順著白溝一追一逃,漸漸的有匈奴胡騎馬力不支掉下隊來,劉淵無奈之下,只能下令留下斷後部隊,以保護自己儘快的擺脫祖逖的追殺。

劉淵等人的戰馬雖然是匈奴族中精選出來的良駒,但長期在南方作戰,讓戰馬頗不適應潮溼的氣候,再加上雍丘距離白溝已經很遠,戰馬在長時間奔跑下脫力,縱算有換乘更替,也比不上祖逖早就蓄養的馬力。

“劉淵狼旗已被繳獲,繼續追!”

漢軍將士的呼喊聲由遠及近,中間夾雜著匈奴騎兵忿怒又絕望的叫喊。

伏在馬背上的劉淵痛苦的眯著眼睛,身體微微的顫抖,不用看左右,他就知道一直跟著自己的旗兵也去斷後戰死了,而自己身邊怕是沒什麼人了。

馬蹄聲碎,叫喊聲忽遠忽近,就在劉淵茫然失措中,胯下戰馬突然前蹄跪倒,一下將劉淵從馬背上掀到地上。

等他站起來,搖晃著抬眼看時,卻赫然發現,眼前密密集集的俱是漢軍士兵,中間的兩杆明黃色大旗上,書寫著漢、趙兩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