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有代辦公用電話的店鋪,秦凝想了想,走過去給齊山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間,要找復晨大學的人幫忙,也只有找齊山才可能直接電話找到了。

“齊副院長,我是秦凝。”

“哦,小秦啊,剛才你仲阿姨還來和我說呢,說你今天沒來學校,你怎麼了,病了嗎?”

“我……是,有點不舒服,我想麻煩您幫我和成屹峰請個假,長一點的假。”

“這,出什麼事了?你聽起來很……很不好啊!”

“是我們的……外公,身體不太好,住院了,我們很擔心。”

“唉,行吧,但,小秦,你們要注意時間啊,超過五天以上,需要和系主任那邊書面說明的啊!”

“好,我知道了,如果需要超過五天,我再打電話請教您該怎麼做。”

秦凝終究沒有把孩子丟了的事告訴齊山,首先,她希望,這件事不是真的,那個抱走朵朵的人,只是和他們夫妻開個玩笑,過幾天,孩子會回來的;其次,她不想齊山夫妻跟著擔心。

秦凝放了電話,吸了吸鼻子,急匆匆的進了醫院,很快找到了任貴均的病房。

病房是四人間的,任貴均躺在靠門口的病床。

只是一夜不見,老人的臉呈灰色狀,比平時老了很多,緊閉的眼窩四周黑黑的。

雪靜趴在床邊睡著,費寶生默默坐在一邊,時不時的擦一下眼睛。

秦凝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肩膀,低低的喊了聲:“寶生。”

費寶生猛抬頭,紅腫的眼睛就是一亮:“姐!朵朵找著了嗎?”

秦凝立刻“噓”一聲,但是任貴均還是張開了眼睛,灰色的瞳仁轉了轉,看向秦凝,大著舌頭說:“小凝,朵朵,呢?”

秦凝張了張嘴,嘆氣:“唉,外公,暫時沒找到,但是……外公,你先養好身體,別讓我們擔心。”

老人立刻眼淚下來了:“都怪我,我沒看好她,我都沒臉活了啊!”

渾濁的淚水,在老人的臉上不斷的滑落,一旁睡著的雪靜立刻起來了,拿著毛巾給他擦:“爺爺,您別這麼說,快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沒關好門,是我的錯。”

秦凝看著大家的神情,不得不嚥下自己的悲傷,擺手說:

“都別這麼說了,這個事,興許是別人有意做的呢?世上的事,有心算無心,總是有心的得逞。外公,朵朵雖然調皮,但她很聰明,我跟她說過,不能隨便走出家裡,她都懂得跟我說‘朵朵乖乖’呢!之前,院子們一直開著,她也沒有單獨出門過啊!

所以,我猜想,朵朵突然出去,是不是看見外頭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了呢?外公,當時朵朵走出去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話,或者做什麼動作,您把當時的事,給我細細說一下吧?”

老人這才慢慢止住淚,眼神看著天花板,開始回想:

“說什麼話……做什麼動作?好像沒有啊,雪靜帶著果果進屋了,我就看著朵朵在院子裡玩皮球,皮球滾過來滾過去,朵朵很開心,我就一直說著‘朵朵別跑啊小心啊真乖啊’這樣的話。

後來我不知道怎麼的,朵朵就開始往外跑,嘴裡說著什麼‘空空’還是‘公公’的,就走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

那我以為她很快會回來,而且就是在弄堂裡,平時這弄堂的人都是認識的,我就一邊喊著她‘朵朵快回來’,一邊喊雪靜快點出來去追她回家,可是……

小凝,我老了,我太老了,我坐著要起身,花不少時間,我知道我追不上她,我……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喊雪靜,我自己站起來追她,可能就追回來了的,嗚嗚……”

秦凝自己心裡難過得要死,可還得安慰老人:“外公,快別這麼說了,我明白的,我都明白,您快別難過了,給我想一下,我需要想一下。”

寶生和雪靜都安慰著任貴均,秦凝在一旁坐下來,抱住頭,仔細的想著任貴均描繪的場景,不禁低喃:“空空……公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