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那要是我再這麼在師傅家呆下去,可能三年五年也不會給我出師,那我將來怎麼回家去撐門戶,還怎麼還你錢啊?

我想了很多天,想著姐姐的話,我就去跟師傅說,我說我想好好的學手藝,那些零碎活我也做,但讓師傅能不能讓我先多學點手藝再做,要不然,就借點錢給我,讓我先把債還了,這樣我再安心的幫著師傅師孃幹活。

我師孃一聽這個,就罵開了,什麼難聽罵什麼,還連我死去的爺爺都罵!我實在氣不過,就走了。我想著,不然我就先在生產隊裡出工好了,好歹得賺一點錢,能還債,先還姐姐你的錢。”

秦凝坐在寶生的對面,看見的,是他的頭頂,他的頭髮都是黃黃的,都不像個十六七歲的青少年。

唉!

秦凝說:“你走的對。既然出來了,就不去想它了。以後你要多吃點,吃飽了才好幫我幹活,還欠我的債。”

“嗯!姐,你只管說,我不吃飽也可以幹活的。你說,我能幹啥?”

“等會兒我帶你去看,讓你知道你幹啥。我吃好了,走吧。”

秦凝說著站了起來。

她本來就是為了陪寶生來吃的,那麼大碗的面,她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剩了大概有兩三筷子的面,還有面湯,更是油油膩膩,她一口也沒喝。

寶生就很是遺憾而惋惜的看著那麵湯,再看看秦凝,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沒有說。

秦凝只能當沒看見,有些慚愧的站起來走了。

唉,面對寶生這樣的孩子,有時候浪費一點點糧食都會覺得是罪過。

以後,不跟他單獨一桌子吃飯了,要不然,真是能把她吃撐了。

秦凝就大步的在前面走,快速的往醫院去。

寶生習慣性的彎著腰跟著,眼神卻又好奇的四處張望著。

可憐的少年,已經十七歲了,第一次坐汽車,第一次到縣城,第一次看見醫院,他的侷促和興奮可想而知。

病房裡,任貴均醒了,老鄭盡心盡職的坐在床邊喂水,許良保靠在空床上打瞌睡。

秦凝走去,對著任貴均笑笑:“舅公,怎麼樣?還熬得住?”

任貴均臉色依然灰白,但眼睛裡比早上剛醒的時候多了些光芒:

“唉,熬不住也得熬,但比早上好一些,粥我也喝了一點,老鄭說你回去了,你怎麼又走這一趟呢,可不是辛苦你了。”

“我沒事。你現在就是要吃了東西才能好。你看,我還幫你找了一個小夥子來陪你哩。寶生來!”

秦凝招呼寶生,寶生怯生生的走到床邊去。

秦凝說:“寶生,這個阿公是我舅公,他跌斷了骨頭,要休養好久,這幾天在醫院,你先跟著這個鄭伯伯學著怎麼照顧,等這個阿公回家了,你以後就住在阿公家裡,陪陪阿公,姐姐包你吃住,你看可以嗎?”

寶生臉漲紅著,嘴巴扭了幾扭,說:

“姐,原來就是這個事啊,這怎麼能叫活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我照顧阿公好了,不要……不要錢。”

當著任貴均的面,秦凝沒跟他介面錢不錢的事,只說:“叫阿公。”

寶生就“阿公”一聲,垂著頭。

秦凝說:“寶生,你沒有低人一等。阿公家也不是你師傅師孃家,你不用這麼低著頭說話,走路也挺起點胸膛,自己要先看得起自己,別人才會看得起你。”

寶生垂著頭點了點,又趕緊抬起來看她一眼,不好意思的笑。

安頓好了寶生,秦凝就走去喊許良保:

“良保叔,現在有人陪舅公了,你只管先回去一趟吧,既然訂了今天是定親日子,好歹你也回去一趟吧,三麻娘子嘮嘮叨叨的說,祖宗還是要拜一拜的,不然不吉利。”

許良保有些害羞的撓頭,看看老鄭正和寶生兩個在給老人擦臉,他也放了心,和任貴均打過招呼,準備回去了。

秦凝想法子把腳踏車從空間拿出來,在許良保走的時候送他出去,讓他騎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