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賢坐在自己房中,看著窗外的豔陽哭不出聲音。

她這一生,做什麼都輕而易舉的成功,因為她有一個聰明的腦袋以及不菲的家世。

可是和智商無關的感情,卻幾乎把她毀掉。

比如此刻,她就想去死。

拿著炸藥,到那對龍鳳胎就讀的學校,把自己和龍鳳胎一起,炸個粉身碎骨。

那時候,她在他心目中,一定是刻骨銘心的了吧?

那個文綠竹,失去了一對孩子,肯定會離開謝家的吧?就算她捨不得榮華富貴不肯走,謝家也不會讓她繼續留下來的。

燕賢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著實施計劃的可能性。

她無法放手,不會放手。

三十年啊,三十年的感情啊,從不懂得什麼是感情開始,她就偷偷地喜歡他了。可是越長大,和他的距離就越遠,她就越孤單。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麼不好,讓他連正眼都不肯瞧。

到了今天,在他口中,她連妓|女都不如了。

燕賢伸手去擦眼淚,可是卻摸到臉蛋上一片乾燥。

原來她並沒有流淚,無論內心如何悲傷,她都流不出眼淚來了。

或許所謂的萬念俱灰,欲哭無淚,就是這樣吧。

燕賢扶著牆艱難地坐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到梳妝檯跟前看向自己。

還是那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還是那張不符合他審美的臉。這張臉上,沒有難過,沒有悲哀,只有眼眸裡。隱藏著幾乎熄滅的火星。

她拿起包,走了出去。

園子裡,她的爺爺正在陽光下品茗,花白的頭髮在悽悽秋風中更顯悲涼,即使有陽光,也暖和不過來。

聽見聲音,她的爺爺轉過臉來。“阿賢。不準去騷擾謝家。”

說完了這句話,他便扭過頭去繼續品茗,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燕賢頓了一下,腳步未停,繼續往外走去。

對大哥的死,她爺爺始終還是怨她的。無論她在國外賺回來多少錢。都不再能讓家裡人滿意。

走到園門口,燕賢怔怔地看著門前的巷子。覺得眼前恍惚起來。

依然是舊時的巷子,三十年前她聽到哥哥的聲音,高高興興地從屋中跑出來,就看見了哥哥領著好朋友謝必誠從巷子那頭笑著走過來。那樣一個乾淨漂亮的男孩子。讓她從此誤了終身。

即便是三十年後的今天,她還記得,那時巷子裡有人推著車在叫賣。包子、饅頭、栗子……一定有烤紅薯,因為紅薯的香味很濃郁。

燕賢彷彿做夢一樣踏出一步。迎著陽光看向巷子那頭,只見巷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來。

她垂下眼眸,儘管園子依舊,巷子依舊,可到底不是三十年前了。

隔兩年的翻新和修補,把這附近的歲月痕跡都掩蓋,沒有留下任何一點斑駁,難怪她要看錯了。

燕賢出了院子,踏入巷子,兩個身型普通的人追了出來,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

燕賢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開車往早就確定好的方向駛去。

只是在路上,她被自己的保鏢攔了下來。

“燕賢,你不能繼續開過去了。老爺子說過,謝四少起了殺心,讓你不要莽撞。老爺子讓我跟你說一句,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燕賢握緊了方向盤,目光盯著不遠處的一所小學。

她停了車,然後示意剛才說話那個保鏢扛起剛買的東西跟她走。

兩人找了小學正對面的一個房間,給了點錢便一直坐著等。

對燕賢而言,時間僅僅是時間,根本沒有意義。

等到下課鈴響了,她在保鏢架起的望遠鏡跟前站好,一動不動地看著校門口。

前來等待的家長已經到了,燕賢輕易就能找到謝老爺子和謝老太太,兩人手牽手站在校門口,定定地看向校內。

燕賢還想觀察,突然渾身僵住了,冷汗飛快地從額頭上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