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與馮瑛有了牽連,他需事無鉅細,瞭然於心。馮瑛老謀深算,她雖聰慧,卻遠不及馮瑛狠辣。他憂心她反被馮瑛算計。

她嚶嚀躲閃,既來了,便沒打算瞞他。她與他,總歸是要通氣的。捶捶他肩頭,讓他放開她稍許。墨玉般的眸子轉一轉,顧忌隔牆有耳,於是轉身勾了他脖子,附耳低語。

久未與她親近,甫一捱了她身子,他難免有些個心猿意馬。隨著她一字一句,吐露出極為大膽的話,他眼裡倏而掠起抹精芒。

“胡鬧!”他拍她屁股,心頭震動,竟不知,她還有這般膽色。“要不要命了?”越說越來氣,放她離了他身邊,這才多久?她便這般膽大妄為,若火中取栗。

這時候知道著急她小命了?七姑娘撇一撇嘴。勾他脖子的手鬆開,腦袋向後仰。玉白的指尖戳戳他心窩。她也不是沒有怨言的。

“下官倒是想著長命百歲來著。可是大人,您著做上峰的被人給拿了。您與下官又締結了婚約。下官這命,您說,還能保得了幾時?”

她咬咬牙,如今見了他,哪裡瞧不出,這人分明沒有做階下囚的自覺。對馮瑛不客氣,對她……除了擔心她在宮裡頭吃虧,他可沒丁點兒旁的顧慮。

她也好奇。他倒是留了什麼後手,到了如今這境地,依舊有閒情對她動手動腳!

“大人!”她攔下他快要爬到她胸口的大手,這時候還能分心旁騖,想些沒正經的,她拿眼瞪他。

偏愛與她親熱,他自來是不覺有愧的。更何況,如她所言,如今他二人名分既定,他行得堂堂正正,理所應當。

對上她嗔怒的眼睛,心知她此番涉險而來,卻是對他放心不下。他眉梢眼角,處處透著和煦。雖氣她不將自個兒性命當回事兒,不聽他訓誡。到頭來,被她這般固執逼問,他不覺厭煩,反倒心底動容,無以言表。

若非上了心,以她溫溫吞吞,輕易不肯惹事兒的性子,何至於此。只一想到她對他同樣割捨不下,他已是莫名暢快。

“阿瑗。”他喚她。深情款款。

“莫惱。不出十日,必迎你出宮。”

他用一個“迎”字。她神情驀地一震,滿目震驚,抬頭看他。這麼快?既是相迎,便是說,這十日內,他不僅能安然無事,過後,他更能脫身,堂而皇之的,進宮接她?

“當真?”她眼裡有激動,有欣喜,有不敢置信的恍惚質疑。

“何時誆過你。”他與她額頭相抵,呼吸相聞。應她之事,他哪樣沒有踐諾。

得他慎重允諾,她喜極。清楚明白他話裡的分量。

驚喜太甚,她不由模糊了眼眶,正應了那句喜極而泣的老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擔心他,擔心姜家,擔心周遭與她交好之人。如此多牽絆,遠非近日,早在她獲悉姜家乃國公府附庸,無可避免捲入這場紛爭。自那時候起,她心上便壓了付沉甸甸的擔子,沒日沒夜,不為此焦慮。

她這般情難自禁,他自然能夠體諒。輕撫她背心,耐心安慰。真就待她如珠似寶。旁人眼裡,她因他風光無限。只他看來,她被他拘在身畔,已然承受了她這般年歲,遠不該承受的諸多磨難。

說他偏心也罷,世間女子,他也就唯獨憐惜這一個。自然是怎麼看怎麼捨不得,怎麼看,怎麼疼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