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孩兒身上洗的發白的粗布衣服,腳上那雙磨掉了底的布鞋,梁夫人鼻子一酸,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旗袍,四十多歲的女人風韻猶存,眼角連個細紋都沒有。

察覺到有人視線灼熱的看著自己,一笑從戲曲中回過神來,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蝴蝶從她眉心展翅,一雙含著秋光帶著微涼的眼神,落在梁夫人藍色旗袍的布料上。

一隻白貓從牆上跳下來,走到女孩兒腳邊蹭著她露出來的小腿。

那條褲子上打著不下五個補丁,緊緊的穿在身上,已經小到變成了六分褲。

露出來的一節小腿白皙乾淨,卻帶著今天早上草葉刮上的傷痕。

一笑對著貴婦人微微點頭,繼續合著琵琶,把手裡的二胡拉響。

她學習二胡沒幾年,但是手藝不錯,有時候二胡的聲音會搶琵琶聲,所以她都是分外注意自己的力道。

該出彩時,她毫不猶豫的出彩,不該出聲時,她一點聲音都不會出。

“眼見得紅日,墜落在西山頭……”

黎素唱罷一段,能駐足觀看的,也就這個夫人了。

梁夫人靜靜等她們唱完,讓跟著自己的小姑娘往盆裡扔了兩張票子。

黎素點頭謝過,接著往下唱。

她們唱完一曲,黎素停下來休息,一笑把二胡放下,把水壺遞給她。

梁夫人囁嚅一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夫人?”身後扶著的小姑娘出聲,梁夫人拍拍她的手。

黎素喝了點水,又把琵琶抱了起來:“夫人想聽什麼?”

梁夫人搖搖頭,眼巴巴的看著坐在旁邊無動於衷的小姑娘。

一笑正在除錯二胡的音色,她剛來不太上手,但是二胡她拉過,知道怎麼調音色更適合自己。

“卿月,你們認識?”黎素看那位夫人一直盯著徒弟看,所以出聲問道。

聽她問自己,一笑抬起頭又看了梁夫人一眼,然後淡淡搖了搖頭:“不認識。”

梁夫人吸吸鼻子:“姑娘,你姓什麼?”

一笑坐在那裡神色清冷,禮貌性的回答道:“民女沒有名字,師父賜名卿月。”

“卿月……”梁夫人靠近一步,有點失神的看著一笑。

黎素皺眉:“夫人,我這位弟子不經世事,要是有什麼……”

梁夫人回過神來,用手裡繡著鴛鴦的手帕擦擦眼淚:“對不起,這位姑娘太像我失散多年的女兒了,一時間沒忍住……”

卿月一聽,一直平靜的臉上突然出現震驚的神色,瞳孔稍稍放大,想到了一直以養父母自居的那對兒貧寒夫妻。

那對兒扶起將她賣給戲院,聽說早就離世了。

梁夫人平復著心情,仔細想了想十八年前查到的那對兒夫妻。

“姑娘你可認識羅友平?”那對兒夫妻不是海港人,聽說是北域來的。

卿月遲疑的點頭:“正是民女養父。”

“唔。”梁夫人捂住嘴沒哭出聲,眼淚順著精緻的眉眼流下來。

“孩子,我是你親生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