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就是天意(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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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室外落著大雪,厚厚的冰,深深的腳印。
一男一女,穿過人流,向火車站而來。
那男子的手中,正拎著一個包裹。
在寒風中隨著腳步的起伏,搖盪。
“依著我,也該殺了他了。這仇太大了!欺師滅祖,天下還有比這更大的仇恨嗎?”
國人講話,欲揚先抑,欲抑先揚。開口就是義憤填膺,等在後面的,一定是個轉折。
果不其然,五爺的下半段,就是那個但是。
“可話說回來,打你爹一門,八卦和形意就合成了一門。你師兄在形意上下了大功夫啊!你的六十四手,也是你父親手把手教的。你倆各成了你父親的一手絕活。你倆齊全了,你家那門武功才算齊全。”
話說的委婉,但意思很明白。
別報仇。
要問為什麼,就一句話。
他是東瀛的人,動了他們都要受牽連。
一旁年紀更大些的三爺順著五爺的話,繼續往下說。
“再說,這件事情要是有你出頭,不管是誰死誰傷,傳出去都是個笑話。你們宮家門裡,徒弟殺了師父,師妹要殺師兄,這不是一窩子不仁不義的畜生嗎?”
“至於說到你師兄,連你爹都拿不下來,你憑什麼?”
“二姑娘,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大老遠的從關內趕來。跟你說了很多的話都是為你好!你不能不領情呀!趕緊嫁了吧。你爹最後的話是不問恩仇。你要是殺了馬三,不是違背了他的心意了嗎啊?”
老一輩說話繞著彎,話裡話外,無不佔著個理和情。先拿大義壓人,再拿功夫高深說道理,後用長輩的關心動之以情,最後敲上一塊定音錘,宮寶森的遺言。
話說的周全敞亮,也就藏下了同門同道對東瀛的畏懼。
但凡馬三是個普通武夫,這一場,就會是討伐大會。
其餘的都沒說話,暗暗點頭,顯然剛才的一切,就是他們的定論。
宮二心生寒意,只覺得人心比候車室外的風雪還要冰涼刺骨。
“我爹的話,是心疼我,想讓我有好日子過。但他的仇不報,我的日子好不了。”
“諸位的話我都聽明白了。您老幾位,可是跟我爹磕過頭盟過誓折過鞋底子的兄弟。我爹死了,本該由你們去找馬三論理的。可你們反過了頭拿了他的話卻到我這兒來說三道四。虧你們受萌宮家多年。”
“我知道,馬三仗著日本人,他硬氣。可我宮家不是沒有人,他今天來還是不來!”
連珠的話帶著悲憤,接連戳著老一輩的脊樑骨。
但老一輩的脊樑早就彎了,又何在乎宮二的幾句話。三爺一聲冷笑,說著令宮二更加心寒的話:
“來不來,有什麼關係嗎?他來了,你走了,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吶二姑娘。許多事情,不在人事,在天意。”
三爺食指指天,釋放出老資格高高在上半輩子的氣勢。
候車室內暖意濃濃,卻因為這句話,劍拔弩張。
似乎空氣凝為固體,連呼吸都得使著最大的力氣。
只是,這氣勢落在旁的小輩身上,或許還能令人屈服,但落在性子如鋼的宮二身上,只會適得其反。
候車室外,宮家的眾多隨從和老薑扒著窗戶,等待著宮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