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1940年,馬三投日,擔任奉天協和會會長。

此會名為協和,民間謂之“蠍虎”,意在以皇民化為目標的民族協和,用通俗的話來說,便是思想奴化。

冬日,北地銀花素裹,白雪皚皚。

料峭寒冬,山舞銀蛇。

宮家老宅,滿院的臘梅,風雪花枝俏。

棕色貂皮冬帽,罩著位黑胡凶煞,雙手環抱,肩上一隻猴。

眼神如斬首的刀,落在遠處一眾青年,看的人脖頸發涼,心中發怵。

老薑,原是菜市口砍頭的行刑人,刀下亡魂,不計其數。

帶著殺氣看人,如天敵盯著獵物。

猴兒不吱聲,靜守著老薑。

老薑不說話,靜盯著眾青年。

對峙。

門簾隔暖意,一障生冬春。

炭火爐燃著,是好炭,燃盡後只有灰白的粉。

宮寶森比當年多了衰老,半倚靠在太師椅上,捧著一盞熱茶。

目光沒有聚焦,帶著老年人慣常的回憶和追思。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馬三嗎?”

答他的,是馬三一板一眼吐出的字。

“知道。言必稱三,手必稱拳,是武林的一句老話。意思是能人背後有能人,凡事讓人三分。您老人家替我起這個名字,是提醒馬三要謙虛,要本分。”

馬三站著,雙目俯視著宮寶森,帶著畏和敬。

以及藏在極深處的狠。

宮寶森眼神微抬,又落下。

“你是跟著我長大的,在風頭上你也算是為我們這一門掙名氣的人。今天我想跟你說說我的一手絕活。”

熱茶潤了口,流出這一招的名字。

“老猿掛印。練過沒有?”

馬三與劉琛一樣,是一門裡的真傳。這一招自然是練過的。

“這活兒的關隘是什麼,知道嗎?”

說道此處,宮寶森似乎從追思中回了神,目光炯炯,灼灼的看著馬三。

帶著慈與惜。

以及澄在底子裡的不忍。

“沒聽您老人家說過。”

四目相對,馬三的腦海中想起了當時練拳的那句歌訣。

“老猿掛印回首望。關隘不在掛印,而是回頭。”

“懂我跟你說的意思嗎?”

回頭,一語雙關。

是真的關隘,也是想勸馬三回頭。

青年人終究是衝動的,他來本就不是好意,想到的,自然只有最淺的那一層。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要是,”馬三說道此處,只覺剩下的每個字都如千斤般阻在了喉嚨,頓了片刻,才說出那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