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念又想到:“對了,你那個藥還有沒有了?我也想留一點,沒準什麼時候用到了。”

“沒了,就那麼些,獨家秘方。”

頭孢是後世著名的消炎藥,藥效極強。本該發現於1948年,但劉琛兌換了醫學知識,讓他在早些年就培育出了第一代頭孢菌素。木村是愛喝酒的人,正好可以利用頭孢的不良反應。

大仇得報,劉琛心中的鬱結消散了不少。

高熱的煤炭逐漸冷卻,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沒想到,轉眼已經七月了,這糟糕的黃梅天終於要結束了。”

“是啊,烈陽當空,除盡一切陰霾。”

心情大好,連炎炎夏日也被他說成是一件好事。

牛奶的柔順中和了咖啡的苦澀,包裹整個口腔。

林逸飲罷,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想安排一個人,充當我們的聯絡員。這樣我們就不用經常見面,你也不會暴露,更不會有風頭和名聲。”

“這人值得信任嗎?”劉琛不置可否,頻繁的直接見面,確實會讓有心人注意。

“可以。”林逸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不易琢磨的笑容,“放心吧,這人你也見過。而且她很乾淨,沒有人知道她是我們的人。”

劉琛聽出了話裡的揶揄,想要追問,卻被林逸打著哈哈繞過去了。

“好久不見,擇日不如撞日,搭搭手吧。要知道,這一門裡,我可是你師兄。”林逸放下咖啡,想辦法繞開了這個話題。

兩人的交手按下不表,卻說有這樣一個地方,無論天氣多麼炎熱,大部分走到這裡的人,都會感到一陣發自脊背的涼意。放低自己的聲音,甚至不敢亂看,風吹草動都會驚起一身冷汗。

太平間。

聯勤醫院,地下一層,沒有窗。通風管道的風機日夜不停,傳來嗡嗡的低頻轟鳴。

從樓梯下來後只有一個通道,白熾燈,水泥牆。

盡頭是便是太平間,推開門,二十四扇吊扇高速旋轉,帶來乾爽。

一個人跪在其中一個隔間前,宛如雕塑。

那隔間上寫著屍體生前的名字:木村弦一。

那人便是木村弦一的家臣武士,恪守東瀛最古老的武士效忠之道。

只是剛歸附沒兩年,他的家主就沒了。

這不是他的第一任主人。他的第一任主人,是武士心中的偉大雄主,是威名赫赫的將軍。

然而,1931年冬,他的主人,在一場宴會中,被當眾刺殺。

他叫勇馬次郎,他的第一位主人,叫川本重齋。

當年川本遇刺時,勇馬次郎留守在家,把貼身防護的工作交給了忍者鈴音。事後他極度懊惱,決定自我放逐,尋找追殺的刺客。

只是林逸自那之後便潛伏下來,每次出手都無跡可尋。等他趕到,一切早就結束了。

接連失敗的人,容易走極端。勇馬次郎追不到林逸的蹤跡,便決定找殺了鈴音的那個。

時間一長,就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三年前,他阻止了一場疑似北鬼出手的刺殺,物件正是木村弦一。

捉拿殺手後審問,才發現是北鬼拙劣的模仿者。

本想轉身離開,卻被木村挽留。三顧茅廬,請他作為家臣,貼身保護他的安全。

這般禮遇,於流浪武士而言,恩同再造。

哪成想,不到三年,家主再次喪命。

就生生倒在他面前。

二十四臺吊扇鼓動著太平間的空氣流通,停屍隔間透露出絲絲涼意。如雕塑般的勇馬次郎跪在家主面前,內心如在泥濘沼澤中前進的獵狗,腳步越來越深重,汙穢逐漸與身體難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