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電報裡不是說病危嗎?我已經第一時間趕回來了,怎麼還沒有來得及見最後一面?”

林逸拍了拍劉琛的肩膀,“我們怕你心神不定,在回來的路上出意外,瞞了身故的訊息。”

“為什麼?”

“大師兄上了戰場。是他們將遺體送回來的。”

順著林逸的眼神,劉琛才注意到有幾個不認識的人。

衣服打著補丁,但很整齊,站得很直,紀律嚴明。

放開林逸的懷抱,示意自己沒事,劉琛向那幾人走去。

“幾位好,請問是你們將我大哥的遺體帶回來的嗎?”

“你一定是劉琛同志吧。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大哥。還請你節哀。”

“謝謝!謝謝你們將他帶回來。”

劉琛重重地彎下腰,向幾人深深地鞠躬。

“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攔著羅雄同志!你打一頓吧!一切都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羅雄同志要不是最後為了給我們斷後,他絕不會落在東瀛鬼子手裡!你殺了我吧,讓我給羅雄同志賠命!”

劉琛搖搖頭,噩耗雖衝擊著他的心神,卻沒有令他失去基本的判斷。

“你們不用這樣,錯不在你們。我是知道我大哥的,如果不是他決意如此,沒有人能讓他做這些。”

為首的拍了拍劉琛肩膀,神情慼慼。

“節哀,羅雄同志是有深厚信仰的偉大戰士。他是為時代的變革,為民族的奮起而獻身的,組織會銘記他,人民也會銘記他。”

劉琛對這些充耳未聞,他繼續向靈堂裡走。

音容笑貌今猶在,卻是陰陽兩相隔。

遺照裡的羅雄笑的很淳樸,像每回劉琛回去時看到的笑容。

只是如今再也沒有大哥,對他說這句:回來啦。

走到棺材前,跪倒,磕頭。

咚!咚!咚!

每一下都很慢,很沉。

有師弟上來,給他披上麻布。

併入家屬席,跪謝弔唁的賓客。

劉琛輕撫身旁的棺木,上過漆,反著光。

一木之隔,裡面和外面,兩個世界。

自古人世間有幾樣始終難勘破,其中之一,就是生死。

劉琛說不清自己的情緒,在現實中,他也曾送別父母。

只是那時他還小,不懂什麼是死亡。

到了這方世界,羅雄如兄如父般的照顧,讓他找到了缺失的父母之愛。

羅雄把他當親子,他也把羅雄當成父母的延續。

他本以為自己會哭,但他只是沉默。

空白,機械般的按規矩進行下一步。

白事是身後事,規矩少不得。

等到入土為安,已是三天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