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臉色委實有些難看,他已經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卻沒想到趙鶴淵根本就不買他的賬,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

孟秦心中有氣,抬頭就看到了孟靜樰。

只是孟靜樰似乎根本就沒有要出面的意思,她被莫氏拉著,就立在趙鶴淵身後,靜靜看著他。

“靜樰。”孟秦喚道。

孟靜樰這才站到趙鶴淵旁邊,手裡還揣著小暖爐,為她驅散了凜冽寒意。

孟靜樰很平靜,又變回了那個孤傲冷靜的相府嫡女,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父親來此,是來替外公祝壽的麼?”

“靜樰知我心,為父不枉走這一遭。”孟秦眼裡閃過一絲希冀,他覺得孟靜樰總歸不會太過分,不會不幫自己這個親生父親。

然而,孟靜樰就站在臺階上,清冷道:“以前都未曾來看望一次,還百般阻撓女兒見外公,這次若不是父親忙著姐姐那邊噓寒問暖,只怕靜樰今天還在那孤院裡關著呢。”

孟秦一怔,面色十分難看。

要說孟靜樰摻假,那自然是有的,但裡面真的成分,自然是比假的多。

眾人怎麼可能不明白,孟靜樰來趙府的時候根本沒多少行禮,就連馬車都是租借的,要是孟秦真的是想回來替岳父祝壽,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女兒這麼狼狽地趕過來?

到了雲平,孟秦說話也得斟酌一番。

他如今被孟靜樰拿捏著,憋了一肚子火氣,又不敢撒出來。

思索一番,他只能沉著氣說:“你年紀小,我怎麼安心讓你趕那麼遠的路,這次也是,實在是因為你姐姐的婚事才耽擱了,你也不說一聲,怎的這般魯莽就一個人走了,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

“你只怕覺得心頭痛快。”孟靜樰不留情面拆穿他。

孟秦臉色鐵青,皺眉怒道:“靜樰,有你這麼同父親講話的嗎?”

趙鶴淵見狀,直接將孟靜樰拉到身後,氣勢十足:“怎麼,丞相大人是要對我外孫女動粗不成?”

孟秦咬牙切齒,卻也要面子:“岳父,您不要相信靜樰胡說的。”

“說完了麼?”趙鶴淵沉聲開口,“說完了就請離開,趙府地小,容不下丞相大人金貴的身子。”

送客之言直白簡單,孟秦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說,他終歸是丞相,所有的臉色都忍下了,如今趙鶴淵已經下了逐客之令,他若再上前那就是不要臉不要皮了。

思及此,孟秦連賀禮都沒奉上,轉身踏入了風雪中。

他是真的氣得連禮數都忘了,孟靜樰看著急步離去的背影,心中只覺得痛快。

上輩子她還不如那階下的狗,搖尾乞憐的機會都沒有,那時候的丞相大人怎麼做的呢?

堂前斷了與她的父女之名,姨娘派下人將其亂棍打出家門。後來啊,又被那蛇蠍兩人斷了雙腿扔到街上。

沒多久就入了黃泉。

現在要她來為孟家人說話,大概是不可能的。

心中的仇恨已經將過去的不問世事的她抹殺,如今她明白,你只有比對方更不擇手段,才能奪回一切。

孟靜樰眼裡閃過一瞬的恨意,但很快就被隱藏起來,再抬眸時,她又變成了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站在後面的褚連易,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眼裡浮起片刻的戲謔,只覺得這個女子越來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