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連易攪了這趟渾水轉身就走,卻也順便將孟靜樰從這淤泥中拽起,任由她自己慢慢洗去一身汙垢。

孟靜樰一步一步走得穩當,但回到祠堂的時候,她才發覺雙腿已經有些軟。

這是她第一次撇去了從前的淡漠,真正為了自己而算計,雖然有些莽撞,但好在局面已經扭轉。

她頭一次覺得心中痛快。

孟靜樰抱著母親的靈位,不過是想給自己一些鼓勵,也是想看看孟秦是否會看在母親的面子上,站在她這邊一回。事實證明,她錯了。

孟靜樰自嘲地笑了笑,頂著嚴寒走進祠堂,才發現竹夏還在這裡。

竹夏聽到腳步聲連忙走過來,走近了才發現孟靜樰臉上發紅的指印,她眼眶一紅,滿是擔憂地抓著她衣袖:“小姐……”

“無礙。”孟靜樰不欲說太多,只是抽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竹夏的臉,語氣平靜,“以後,再沒人敢欺負你了。”

孟秦打得時候太用力,竹夏此刻的臉紅腫的厲害,須得回去上藥才行。

孟靜樰將手中的靈位端正放回祭祀臺上,作揖行禮之後,轉身拉著竹夏頭也不回地邁進了大雪裡。

腳印很快被大雪覆蓋,像是在抹除她們曾經的痕跡,又給予一段全新的開始。

褚馳早已經從側門離開,雲姨娘自然是回去安慰孟梔櫻了,孟秦為了自己的老臉,自然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所以孟靜樰這會兒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

樰院。

靈玉沒醒過來,孟靜樰也沒管她,她平靜地從櫃裡翻出藥膏,給竹夏還有自己抹上後,又吩咐竹夏去外面端一盆雪來。

竹夏抿了抿唇,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竹夏便端了一盆雪立在孟靜樰旁邊,許是對靈玉情誼已盡,孟靜樰並沒有多少難過,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輕飄飄看向床帳,道:“潑醒她。”

寒冬凜冽,就這樣潑過去的話,靈玉不染風寒都得著涼。

竹夏只猶豫了一瞬,下一刻她單手撩起簾子就直接潑向了靈玉的臉。

雖然吃了蒙汗藥,但這冷雪刺骨,靈玉不一會兒便哆嗦著醒了。

孟靜樰如今才算知道,靈玉給自己下藥,就是以防萬一,怕自己發現褚馳和孟梔櫻的苟且之事。

昔日的情分,終是抵不過別人扔的一根骨頭,隨便就成了別人的狗,孟靜樰想來都覺得噁心。

靈玉睜開眼瞟過去,看到端坐在面前的孟靜樰時,嚇得手忙腳亂就要爬起來。

她竟心虛到如此程度,一旁的竹夏心中酸澀至極,攏在袖子裡的雙手緊握,眼神複雜。

“靈玉,睡得可好?”孟靜樰一臉平靜,甚至還有心情和她閒話,只是眼眸覆了一層寒冰,讓人毛骨悚然。

靈玉渾身一哆嗦,不安地從床上爬下來,不住磕頭道:“小姐,奴婢不該睡著的,請小姐責罰。”

她身上還有些雪漬,卻根本不敢撣開。

孟靜樰冷笑,慢條斯理整了整衣袖,然後欺身伸手勾起靈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確實該罰,你我多年情誼,卻還比不上後院裡餵了三個月的狗,你吃裡扒外,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小……小姐,您在說什麼?”靈玉緊咬著嘴唇,顫抖望向她,企圖用這一副可憐模樣換來她的同情。

但孟靜樰早已心若冰霜,無動於衷。

“企圖謀害主子,當是家法伺候,三十棍刑,銀扣三月,明日便滾出府去吧。”孟靜樰甩開靈玉,滿臉冷漠。

靈玉瞳孔一震,顫抖著聲喊道:“小姐,奴婢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