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一瞬間,楚暮離明顯是有些震驚的,隨即便想把自己已經開始滲血的手藏在身後。我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到他身邊,然後取出帕子替他包好傷口。

他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然後想是想說些什麼,然後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叫了聲我的名字。

包好傷口後,我便抱住了他。

“楚暮離,你不是廢人,你是我的愛人,在這世上,此刻,唯一的愛人。”說完,我便在他臉頰處輕吻了一下,那是很淺的一個吻。但能感覺到我剛說出這話時,他的身子就不由地輕顫了一下。

“你右手不能用劍,但左手還可以,要是左手也不行的話,你還有我,我就是你的右手。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我輕拍了拍楚暮離的後背,像安慰孩子那樣。

“衿兒,我是不是很沒用?”

“那我次次要你救我,護著我,是不是比你還沒用?”

楚暮離連忙搖頭否認,因為有附近亭子的燈光照著,楚暮離的眼睛在半明半滅的夜裡顯得有些明亮。然後便用那明亮清澈的眸子看著我,認真地說道:“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的姑娘,可我卻……。”

就在他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我突然貼近身子,朝他吻了上去。所有沒說完的話好似在瞬間便融化在這個吻裡,待放開時,我突然對著楚暮離說:“我們近日便成親吧。”

“好。”他只簡單地回了一句,但我知道他已經明瞭了我的意思。

當我和師父師兄講了這件事後,他們都有些微微的吃驚,但終歸還是為我倆高興的。只是他們覺得這樣太過倉促,總覺得會委屈了我。

師父還主動問到了楚暮離是不是還要報仇,楚暮離一時間沒說話,但我能看得出他有些為難。

後來師父還是建議我們推遲些再辦,起碼要等楚暮離徹底想清楚再說。

其實師父的想法我多少是能猜到的,因為楚暮離若是要報仇,那便會隻身冒險。萬一出點意外,他回不來,那麼已經嫁給他的我不僅失了著落,還會被人給藉此嘲笑和欺侮。

可是,師父不知道的是,楚暮離的右手已經殘了,為我殘的。

從清心居出來後,我同楚暮離並肩走著,感覺到他心事重重的。

“你還是想去報仇是嗎?”我一點馬虎眼兒都沒打,開門見山。

楚暮離舉起自己那隻戴著鹿皮手套的右手,猶豫了很久,然後對著我重重點了點頭。

我早就猜到他不可能這樣輕易算了的,他本來上山也就是存著這樁心事。先前雖然顧忌著我,遲遲不下決定,但我知道他心底是想去的,即便他那曾經靈活的右手如今已經拿不起劍。

“好。我幫你。”我擲地有聲地說道,臉上做出果決的神情。

幫他的方式有很多,但楚暮離不會讓我幫他直接動手。經過好幾日的劍術秘籍的翻找,我們終於在有本平淵存書上找到了一套使用左手的劍法。

用左手練劍,這也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但我會陪在他身邊,助他得成所願後回來娶我。

楚暮離的天分很好,即便是左手使劍,僅僅過了一月後,便能使得似模似樣了。

在經過了半年的勤學苦練後,他也算恢復到受傷之前的一半實力了。不管對他還是對我來說,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在這期間,師兄還專門來看過我倆,說是探聽到楚暮離仇家的一些事。

他和師父也是後來才知道楚暮離在雪山上為了救我而廢了右手的事,兩人還慨嘆了好一陣子。師父對於當初阻止我倆成親的決定,也是不住地後悔。但現在的日子也很好,我們兩個相互作伴,看著他在我面前一點點地重新變回先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模樣。

聽師兄說,前些日子,師父給在永京城的幾個叔伯去了密信,拜託他們打聽到了當初站出來陷害楚家的那個刑部侍郎的近況,這才知曉那姓賀的侍郎自出賣楚尚書後,沒多久便深陷官場爭鬥,後來還連降了好幾級。前幾年就已經致仕,退出官場了。

這不能不說是個好訊息,因為這樣一來,楚暮離即便不久後真動手刺殺他替家人報仇,也不會被良艮追究誅殺朝廷命官的責任。畢竟那樣一個素日不受看重的命官,現如今退下來,便更不會被人看重了。就算真的被人仇殺了,也在朝廷內部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

我看到師兄提到這些的時候,楚暮離的眼神中有種既隱忍又激動地情緒在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