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好幾日,我依舊沒有再看到老婆婆的身影。很多時候,我自個待在院子裡的時候,總會不由地覺得其實院子裡本來就是我一人住。畢竟這老婆婆安靜得就如同她不存在一樣。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著,沒人陪著說話聊天,只覺得日子簡直是無聊透了。

當我把帶來的醫書醫典、毒經毒典翻來覆去都快給背吐了,總算目睹了一次那老婆婆從房間出來了。

那老婆婆一出來就直奔院子外的薔薇花而去,手裡還拿著一把剪刀。我出去的時候,她正吃力地蹲在那邊修剪花枝。

那種淡然寧靜的氣質,讓人看著就覺得心內很舒服。

我也不好去打擾她,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觀察著她。

老婆婆最開始還對我不理不睬的,到了後來見多了,也會對著我笑了。前陣子還主動敲開了我的門,用手語比劃著說要帶我去挖蘿蔔。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不是不說話,而是不能說話。

之前平淵門有個不會說話的弟子,為了便於交流,我和師兄還專門去學過那麼一陣子手語。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了,不然這個山谷中僅有的我們兩個人連交流都不知道怎麼交流了。

來這裡也快三個月,突然想起了師父和師兄。之前那老前輩說平淵門的人每三個月可以上來見我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自從來了這兒,我才知道之前和師父師兄待在一起的日子有多愜意。慢慢地,就會常常半夜從夢裡醒過來,不知現實為何地哭嚷著要找師父師兄。

每當我睡不安穩的時候,那老婆婆就會來到我的房間,抱著我,用手語比劃著安慰我。有了婆婆的陪伴,這多少算是點安慰。

但是婆婆卻依舊沒有告訴過我她自己的事情,當然我也很默契地不去問。

這樣慈眉善目的婆婆,讓我覺得好像突然間有了個貼心關愛我的奶奶。所以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提,說不準是什麼傷心事,那樣要真貿貿然地問了,才真是無禮討人嫌。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了三月之約到來的那一日。

當師兄和楚暮離一起出現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任何顧忌,直接衝過去抱住了他倆。

師兄倒是很自然,順手就抱起我轉個了圈,一會兒唸叨著說我沒樣子,一會兒又心疼地說我瘦了。可楚暮離,我卻明顯地感到剛剛我衝過去抱他的瞬間,他身子有些僵。

他們是清晨一大早就來的,得到允許可以在這兒住一天再回去。

一上午,我只顧著幫他倆收拾堂屋了,想著晚上可以讓他倆一起將就湊合一下。

誰料,這邊才剛收拾好,就聽到他倆說不用收拾,還說什麼他們帶了酒過來,三個人可以大醉一場。看在酒的份上,我還是很寬宏大量地諒解了之前因為他倆做的無用功。

因為知道有人要來,所以婆婆一整天都沒有出來,就像之前那樣躲在屋子裡,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麼。不過既然她的身份什麼的,我也是一無所知,更犯不著同師兄他們講了,免得惹出亂子。

師兄和楚暮離來了,也是好事。不僅能陪我解解悶,就連摘菜做飯什麼的也一併由他們二位代勞了。我則拿著師兄帶過來的桃花酒坐在廊椅上啜飲,一邊還不忘觀賞風景。

月色落下來的時候,我們三個相對而坐,一邊聊著天一邊喝著酒。因為下午閒著沒事的時候,我已經喝了不少酒了,所以真到了晚上要聚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微醉了。

可越是醉就越拿著酒瓶不放,後來喝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想站起來跳舞撒歡也不太行了。整個人一起身,直接撲在了地上,還拉著旁邊師兄的袖子不肯撒手。後來發生了什麼就徹底記不清楚了,直接到了第二日清晨才從自己房間裡清醒過來。

送別師兄和楚暮離的時候,婆婆剛好從房間裡出來準備去給薔薇澆水。我回首向她笑了一下,算作問好。

突然婆婆的視線被放在廊椅上的一沓醫書給吸引住了,緊接著便拄著拐有些激動地走到我面前,問我寫這書的蘭聿是我的什麼人。

我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狀況。那婆婆捏著我的手臂不放,可用的力卻越來越重,我不由地吃痛叫出了聲。

原本站在師兄身後的楚暮離刷地一下站了出來,直接就將婆婆正捏著我的那隻手給拉開了,然後便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

婆婆本來情緒只是有些激動,可就在看見楚暮離的那一刻,卻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她先是有些吃驚,隨即便瘋狂起來,又哭又笑的。像是想說些什麼,可偏偏又說不出來,後來竟直接對著楚暮離又捶又打的。

可打了沒一會兒,婆婆就洩氣地倒在地上,因為激動難抑,到最後,整個人竟然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