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這樣的情況,趕下山都只是便宜她了。像這樣陽奉陰違,暗中勾結朝廷皇室的奸細必須嚴懲。”議事會中一位頭髮花白的長輩對著離風徹說。

還沒聽我申辯些什麼,便已經開始紛紛給我定了罪,奸細。

“我和那人來往,只是偶然相識聊得來,且交往期間只談個人情誼。從未涉及政治圖謀,還請議事會重新審查。”我不由地辯解道。

我不怕死,更不怕認罪,可若真要被這樣認定是同朝廷皇室勾結的叛徒,那麼除我之外,只怕是平淵全門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在這時候,我必須極力澄清這一點。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移至上位坐著的離風徹和整個良艮議事會上,而那些人如今也正在幾位交頭接耳地協商著,說幾句話就要看看我,像是在極力辨別我所言是真是假。

過了好一會兒後,議事會的人終於統一出了一個意見。就在離風徹準備對大家公佈商討意見時,離天頌突然出現了,身後還跟著棋風。

“等一下,我可以替慕子衿作證。”離天頌響亮的聲音傳蕩在整個大殿之上。

“天頌,你在胡鬧些什麼?在這麼多長輩門主面前,豈容你如此放肆,不知禮數。”

離風徹斥責過後,便用眼神示意周圍親信想要將離天頌給拉到一邊。可那人還沒走過去,就被離天頌給喝了回去。

“諸位前輩,世伯,如今情況緊急,還請各位見諒,容小侄先說上幾句。到時,我自己退下,毫不干涉各位叔伯的決斷。”

“在出雲時,慕子衿與出雲皇帝確實私下有來往。但其交涉原因卻並非出自政治圖謀,而是男女之情。”這話一說出來,殿上更是譁然一片。但離天頌卻好似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山上人盡皆知,我心悅平淵門的慕子衿,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和平素一樣,自從我們一行人前往出雲後,對於慕子衿的行蹤處事我便一直暗中留意,唯恐她年紀小闖出禍事來。

慕子衿在和出雲皇帝見過沒幾面後,便彼此互定了終身。偏巧那日,出雲皇帝送她回來的時候,剛好被我和楚暮離給撞見了。

在玉劍的落風山莊門口,我們幾人聚在一起,那人便自稱是出雲有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還把我和楚暮離當成了慕子衿的兄長,說是再過幾年要親自登門求娶。

兩人之間還送了定情的玉佩,那信物我們二人也是見過的。確實是情人之間的約定之物,上面還刻有矢志不渝以做承諾。

但後來因為那人背棄承諾,迎娶丞相之女做了皇后,慕子衿便同他徹底斷了來往,所得信物也一應退了回去。

今日我所言,皆句句屬實,各位也可請楚暮離來驗證我言語的真假。若還不信,可傳書給玉劍掌門之女葉傾城來核實。

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動了春心罷了,與其他門派陰謀什麼的真是沒多大幹系。還請各位叔伯明鑑,莫要冤枉了門中弟子才是。畢竟這叛徒的名號可不是說扣就能隨意扣的,還請各位慎重。”

離天頌的話一出來,在場全都靜默了。就連本來已有斷定的議事會,此刻各位前輩也紛紛拿眉頭緊蹙,不知該如何決斷才好。最後,只一齊看向了宗主離風徹。

離天頌說出這些話來,其實連我也沒想到。

不過就今日這狀況來看,他陳述的所有無疑對我自證清白是極有利的。

畢竟,這番話一出,牽扯到的不僅是我和平淵一門的名聲,還有他同整個離門的名聲。既然賭上的注這麼大,那麼此刻這些持觀望態度的判定者勢必要左右權衡。

離天頌平素行事多沉穩持重,今日卻為了替我辯白不惜搭上自己和離門的名聲,這份情我真的不知怎麼還。

事情挑明白了,雖然我是丟臉,但總歸我還小,受人蠱惑這些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已經近加冠之年,又是良艮的少宗主,言明自己苦苦追求不得只會引周遭人訕笑。

看見他的目光朝我這邊看過來,我卻慌亂到只能低下頭去。此刻的我根本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他。

上面的議事會成員和離風徹還在熱烈的討論中,離風徹的目光好幾次在我和離天頌之間徘徊。

過了約一刻鐘,我聽到離風徹宣佈說先把我和楚暮離關押良艮內獄,待他們再行調查商議後重定罪責。

離開的時候,師父和一群師兄弟衝上來看我,眼神明明全是擔憂,此刻卻也什麼都做不了。師父的眼裡好似還有淚花在閃爍,整個人精神恍惚的,看上去很是憔悴。

那一瞬間,我好似才覺得師父是真的老了。

我和楚暮離被分開關押,可卻緊鄰著,隔壁就是對方。

這次我所進的監牢比起之前和師兄來看萍月看到的那間要好太多。雖然比起住著的清寧院要簡陋,但也有桌子有床的,不像我想象的只有麥草秸稈,幾面土壁。

待守衛稍離,楚暮離所在的隔壁就傳出了聲響,好似是在搗鼓牆壁什麼的,也不知他是想要做什麼。

這幾日的奔波再加上今晚這麼多的事,整個人簡直就是精疲力竭,一點其他的心思都沒了。隨意地躺在床上,不過一會兒就已經睡了過去。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時好似聽到了楚暮離在叫我。

待我反應驚醒,就看到楚暮離已經在我倆相隔那道牆壁的中間鑿出了一個小洞。此刻的他正透過那個洞口在叫我的名字。

我順勢走過去蹲了下來,只看到了他那張被擋住的不完整的臉。隔著這樣的縫隙小孔,我們兩個面對面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