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遊(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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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位公子出來安撫道,“恕二位見諒,是內人唐突了。諸位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有一小妹,幼時便與家裡失散,想是見到姑娘,憶起了傷心事,難免感懷不已。”說著便擁住了一旁的夫人,給她以慰藉。
“人之常情嘛,談什麼見諒不見諒的。”
“不知姑娘走失時是幾歲?可曾找過親人?”一旁的男子帶著一種探尋的眼光看著我。
“五歲左右吧,現在想找也難找見,何苦為難自己?”不欲再與他們多加攀談,畢竟還帶著個病人,還是儘早回去為好。
明顯對面的人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被我刻意忽略了。那公子正準備說些什麼,再挽留下我們,卻被身旁他夫人用眼神示意給制止了。見狀,我福身行了個告別禮,然後就催促著師兄要走。
終於在子時前,上了良艮山。
誰料,剛走到山門棧道,就看到一群人明火執仗地站在那兒。走近了看,才發現是離風徹、師父和良艮各派門主,還有一些日常相熟的師兄弟。
看到我和師兄還帶了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回來時,眾人先是一怔,隨後又很快恢復了平常的神情。
我之前還納悶,離風徹怎麼這麼輕易地放過我戲弄他愛徒的事,原來忍了這麼久,竟是在這兒等著我們呢。看來是準備借我和師兄夜不歸宿的這回事對平淵門發難。
我暗自懊惱,竟如此不小心,被人這麼輕易就拿住了把柄。
果不其然,在確認來人是我倆之後,站在最前面的離風徹就要準備開口,卻被身旁站著的師父給搶了先。
“池淵,子衿,這麼晚你們去幹什麼了?你們不知道良艮門訓,戌時當歸,亥時不出的道理嗎?還有,你們帶回來的是什麼人?”
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我還真是頭一次見,也不知師父是真生氣還是故意在別人面前做樣子,但畢竟是犯了錯,心裡始終有些不安。
其實在場所有人都知曉,良艮門規雖嚴,但門下弟子偶爾出去瀟灑放縱玩幾回,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多數門主對於這種情況既是見怪不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真要把這事放到檯面上講,這還是頭一次。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事只是離門尋釁平淵門的一個藉口罷了。
我囁嚅著沒開口,總覺得這場合怎麼開口都不合適,倒不如做出一副可憐樣,博博同情來得划算。
而那位被救回來的姑娘,也不知是因為落水還是受了驚嚇,也什麼都沒說,卻只是一個勁兒地在那兒哭。
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我和師兄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樣,我不禁嘆了口氣,開始同情起自己來。
可沒想到的是,師兄這回竟一改常態,直接開口反駁說不過藉著慶祝生辰出去玩一遭,順便行俠仗義了一回。結果話剛落地,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氣得師父打完後,連手裡的摺扇都差點沒拿住。
我急忙拉了下他袖子,想提醒他別回聲,誰知道他竟鬧起小孩子脾氣,反倒更加嘴上沒顧忌了,還大談特談良艮門規不合時宜什麼的。
周圍其他人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師父面子上明顯有些掛不住了,直接當著眾人面呵斥他是逆徒,還揚言要趕他下山。
聽到這兒,大家明顯都覺得處罰實在過重了。包括留若、天啟、靈越在內的好幾個門派的門主紛紛站出來規勸,還說都是孩子愛玩胡鬧,無傷大雅,都在一旁替師兄說話。
本來離風徹是打算說些什麼的,但看到眾人紛紛出來講和,也不好直接拂了大家的面子。最後只說,讓我倆閉門思過一月,抄寫門規一百遍。
聽到這樣的結果,我暗自慶幸,偷偷望了師兄一眼,卻見他依舊有些生氣的模樣。轉頭再看師父,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聽離風徹宣佈完處罰決定後,直接拂袖而去了。
回清寧院的路上,我問師兄為何這次會頂撞師父,他只是淡然一笑,還調皮地敲了下我的腦門,叫我小傻子。
不管我怎麼撒嬌糾纏,他還是閉口不言,沒有辦法,只好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師兄,所以這位姑娘我們怎麼安置人家?”快分開時,我問師兄。
“先帶回你那兒,好生調理幾天,等她身子好些,送她下山。”
聽完他的話,我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誰知一直沒有開口的姑娘,竟然直接朝我倆跪下了。說是自己是農家出來的,本就是家中貧寒,才將她賣去了青樓。若再回家,只怕也逃不過被賣第二次的命運,一邊說一邊拉住師兄的衣襬不肯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揚言要留下來做牛做馬報答救命恩人,說什麼都不願走。
“要不你看著把人帶回去吧,我覺得她好像比較想跟著你。”我挑眉,頗為戲謔地看著師兄。
“慕子衿,你腦子剛讓嚇傻了是不是,我是個大老爺們,帶個女的回去,這不是讓其他師兄弟笑話嘛。”
“可我覺得這個姑娘看上你了,再說你也行了冠禮,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莫非你看不上人家?”
話剛出來,就看到一直跪著的姑娘先是流露出了悲傷的神色,轉而頃刻間又將渴求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師兄。
果然沒猜錯,女人的敏感總是有著超乎一切的合理性。
顯然師兄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了句你管她後就快步離開了。
男人都不靠譜,我暗自腹誹道。
回到清寧院後,我吩咐了貼身丫鬟萍月好生照應那位姑娘後,就徑直回房間洗漱去了,直到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