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視線可見度也好了許多。

此刻,他們就在一處小房間內,房間內點著蠟燭,房間裡明明沒有開窗,也沒有風拂過的跡象,但那點燃的蠟燭卻怪異的搖曳了起來。

忽然,戴安娜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割了一下,疼痛感讓她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但她接下來的動作並沒有猶豫,伸直了右手,任由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在那用詭異顏料畫成的六芒星圖案上。

蠟燭的火光開始瘋了似的忽明忽暗搖曳了起來,莫名的冷寂和風聲在這基本密閉的室內憑空出現。

那用詭異顏料畫成的六芒星圖案開始漸漸地被染上了血紅的顏色並隨之亮起了黯淡的猶如有呼吸一般的血光。

沒吃過豬肉,但不代表沒看過豬跑,陳逸墨近距離的望著這一切,心底基本已經確定了,他看到的那幾個畫面應該就是戴安娜復仇的零落畫面,而當下,應該就是戴安娜查明瞭真相之後為了得到復仇的力量所付出的“代價”,和惡魔進行交易。

陳逸墨緊皺著眉頭,手中的死亡冰柱覺察到了主人的意思,藍色的光芒愈發的強烈了起來。

他想試一試,如果這不僅僅是夢中的迴響的話,那他這一劍下去或許是能夠傷到讓他做這個夢的戴安娜的。

如果透體而過也沒關係,權當一次失敗嘗試罷了。

在這個念頭升起且陳逸墨已經做出了即將揮劍準備的剎那,屋外響起了嘈雜的人聲,並伴隨著惡毒的咒罵,砰砰砰的激烈敲門聲不絕於耳。

不過似乎是戴安娜做了保險措施,大門並沒有隨著激烈的敲門聲和砸門聲這麼快的失去作用,仍在忠實的履行著它的責任——把不受歡迎的客人攔在門外。

“他媽的!這個婊子把門鎖死了,而且肯定用東西頂住了!”

低沉的男人聲音在屋外響起,哪怕是隔著一扇門,陳逸墨也不難想象門外那個男人臉上的急躁與眼中的狠戾。

“那怎麼辦?”

一個年紀明顯沒有後者大的男聲響起。

“怎麼辦?”男人冷哼了一聲,沖天的火光隨著嘭的一聲勃然而起,“戴安娜不小心打倒了她家的煤油燈,一場大火把她的屋子還有她一併燒死了。”

“可鎮長的意思是讓我們把她帶回去。”門外的另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以耳語般的聲音提醒身側的同伴一句。

“你去帶?”

“我……”

“按照我說的去做!”

“……”

沉默一陣後,回應的是一句,“好。”

瓶子打在門上、擊碎窗戶的聲音不絕於耳。

簡易的燃燒瓶一個又一個的被丟到了屋子的內外,很顯然,屋外的那一群人是有備而來且絕對是群體作案。

熾熱的火焰開始在屋子內蔓延,可戴安娜的動作仍舊沒有受到影響,彷彿這沖天的火光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得。

火焰蔓延的很快,不過一兩分鐘,屋子內的全部物件基本都被引燃了,而戴安娜仍舊舉著手腕動作沒有絲毫的改變,彷彿跟活雕塑一般。

又一個燃燒瓶從窗外甩了進來,這一個燃燒瓶對準的位置不是那些易燃物,而是戴安娜的身旁。

高濃度的酒精是絕佳的引燃物,火蛇在接觸到戴安娜衣料的瞬間便攀附了上去,戴安娜仍舊沒有動,只是那始終望向六芒星的眼睛終於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那是一雙飽含著復仇決意的攝人心魄的貓般的眼睛。

火蛇蔓延,濃煙滾滾。

屋子外的人群並沒有離開,透過破碎的窗戶,陳逸墨能看到領頭的那個男人正直勾勾地藉著月光和火光看向室內,而以他的視角看去。

——在沖天的火光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沒有燃著火焰的戴安娜露出了一個讓男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的瘮得慌的笑容。

六芒星法陣的血紅色光芒在火焰中沖天而起。

男人最後看到的和陳逸墨聽到的那聲詭異的怪誕低笑組成了夢境迴響的最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