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吧。”陳逸墨抬起頭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反正只有活下來或者沒能活下來兩個選項。”

面對一群夜魔,說句心裡話,他也沒有多少把握能一定活下來。

但如果有可能性,哪怕只是一絲,他也會牢牢地抓住。

墨虞惜沒有接話,剛才慢下的速度又跟著漸漸快了起來。

一個小時候,兩人來到了山路的盡頭。

他們的運氣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山路的盡頭是一片空曠平緩的陡崖。

“好像,沒得走了?”

陳逸墨環繞了周圍一圈,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難看,他深吸了口氣,背過身去調整起了自己的心情。

現在他們的面前就只擺了兩條路——要麼再費力氣退下山去,要麼就近找一個勉強能躲著的位置保持安靜,然後賭一把運氣。

陳逸墨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當下的時間已然來到了晚上的八點整,他們走上來都花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快兩個小時,再走下去就是十點整,以夜魔們的速度來講,這就相當於把他們碰面的時間再憑空縮短。

陳逸墨轉過身去自上而下看向了山路的底端,似乎是因為時間和月光角度的關係,剛才還勉強看得清的山路此刻已然黝黑一片,除去那零落的透過葉片落在泥濘路上的零碎月光外,這條他們剛才走過的路已然盡都沒入了黑暗之中。

那唯一的選擇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在山頂的這塊空曠平緩的土地上,除去那個陡崖外,還有一塊足夠大的橫隔在樹林與平地之間的巨石。

陳逸墨從揹包裡拿出了最後的消毒液,朝著面前的山路盡頭噴灑了起來。

如果夜魔能找到山頂來,那這消毒液的作用也僅僅只是欲蓋彌彰,根本阻擋不了他們多久,但能多一會兒哪怕只是讓它們疑惑一秒都是好的。

“去那邊吧,然後喝點水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看它們多久再能夠跟上來吧。”

陳逸墨指了指那塊巨石,然後和墨虞惜一起朝著那塊巨石後面走了過去。

也沒有關注山頂的地面髒不髒,兩人徑直席地而坐。

皎潔的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要換做浪漫題材的電影,這種時候多少得發生一些令人無限遐想的畫面,比如月色太美她太溫柔之類的,但事實卻是這並非浪漫主義題材電影,而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在最後一天翻車的異世生存現場。

陳逸墨拉開了揹包的拉鍊,從包裡拿出了巧克力棒和水。

在這種需要長時間活動的情況下,高能量高熱量的食品能比普通的食品更多更快的的提供人體必需的能量、熱量。

墨虞惜也同樣把自己的那份巧克力棒和水拿了出來。

在簡單的擦了擦手之後,兩人便安靜的吃起了這頓遲來的晚餐。

山頂的溫度比起山下的溫度還要低些,自然而然地山頂的夜風也就要更為冷冽些。

作為一個南方人,陳逸墨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乾冷的卻帶著魔法傷害的風颳過臉龐是什麼感覺。

他沒有再傻兮兮的任由風從陡崖上往這邊吹,拿起揹包放在身側,再把揹包裡的附屬架拉開,做成了一個簡易防風架。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陳逸墨搓了搓手,突出了一口白氣,距離夜魔們追上來應該還有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們除了乾等以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而與其乾等,不如輪換著休息,“我們輪換著來,兩個小時左右叫醒對方。”

墨虞惜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點了點頭。

由於陳逸墨坐著的位置剛好處在向風口,所以坐在他旁邊亦是靠裡側的墨虞惜是吹不到風的,而他們身上穿的那件羽絨服的保暖功能又極佳所以是不需要去擔心在山頂的失溫問題的。

墨虞惜脫下了羽絨服,然後搭在了自己的身上,接著把揹包當做靠墊卡在了石頭與背的中間,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似乎她是確實太累了,所以在閉上眼睛後不久,她的呼吸就漸漸地平穩均勻了下來。

待到她睡熟以後,陳逸墨這才長嘆了口氣,黑色的夜好像能吸收掉一切聲音,沒有風聲,沒有夜魔的吼叫聲,唯獨睡在身旁墨虞惜的均勻呼吸聲莫名的讓他有種安全感。

現在他們的休整隻能說是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夜魔的到來是必然。

能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十不存一吧。

如果有更好一些的武器的話,那或許機率還會高些,可很多事情是沒有如果的,只有後果跟結果。

山頂上凌冽的風停了下來,夜晚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沉默。

沒有唉聲嘆氣,也沒有去怨天尤人,陳逸墨就這樣靠在冰冷的石頭上,仰望著頭頂那皎潔的月亮任由時間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凌晨四點四十分,醒著的陳逸墨和墨虞惜兩人終於聽到了除了風聲外的其它聲響。

密集、連密的腳步聲在充斥了整座山林,夜魔們淒厲的嘶吼聲撕碎了夜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