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餅乾後,瓶子裡的水還有一半。陳逸墨把瓶子蓋上了蓋子放到茶几上,接著把絨毯扯過來搭在身上,然後直接就躺倒在了沙發上。

今天他經歷的這一切已經夠多了,身體上的疲憊和心理上的疲憊混合在一起,促成的是一種當光亮褪去,如潮水般侵襲而來的睏意和不安。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流逝,身體在瘋狂地向大腦傳遞著疲憊的訊號,可大腦做出的回饋卻是讓身體繼續保持警覺,對當下陌生的環境進行戒備。

疲憊卻又不敢如往常那樣閉上眼睛的陳逸墨望著那陌生的已然沒入了黑暗之中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曾經的種種過往,也想起了看過的求生節目裡的主人公的面對著鏡頭介紹著的種種保命的手段。手段很多且很實用,有些僅僅是看上去就令人覺得時髦。可這些手段和回憶都成為不了抵抗當下不安感的牆壁。

所有的求生節目幾乎都會告訴觀眾在那樣的困境之下該以怎樣的手段去解決麻煩,但鮮少有節目會講到該怎樣戰勝自己那顆惴惴不安的內心。

作為一個普通人,該怎樣去戰勝自己的不安和那隱藏起來的怯懦。

陳逸墨咬了咬牙,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硬逼著自己睡著。

可與之對應的感性卻在一次又一次地重申著它的意思:你應該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在今天晚上發洩乾淨。

留著一條縫的窗外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今天的夜很安靜,甚至連風都沒有。

呼。

陳逸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他不斷地告訴著自己,他已經算是幸運的了,雖然被捲進了這種沒來由的詭異事情中,但至少就當下來講,他迅速地找到了緩解當前窘境的方案,且他的進展還不錯。

至少他今天晚上沒有流落街頭,也沒有在雪地裡生上一堆火,搓著手臂挨著冷等待著黎明的降臨。

比起魯濱遜,我已經夠幸運的了。

這麼想著的剎那,他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了兩下。

顯然,他的內心遠沒有強大到只需要兩句話的自我寬慰就足以把這種完全陌生的情況頂過去的程度。

茫然、沉重、煩躁、惘然的心情冗雜著,嘆息聲和低落的情緒也在一聲接著一聲中依次遞進。

夜,徹底地深了。

當陳逸墨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機上顯示著的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時分。

客廳的空氣比起剛入夜時冷上了不少,他緊了緊身上的毯子,厚絨毯阻隔了外界的寒意。

忽然,窗外掠過了一陣風。

這陣急促的寒風透過留下的窗縫把拉上的窗簾帶的陣陣作響。

陳逸墨警惕的視線也下意識地隨著那擺動的窗簾移動著。

然後,在厚窗簾忽然被這陣疾風帶起的剎那,他看到了那高懸在夜空的皎潔月亮。

在寂靜的城市上空,這輪月亮還是一如往常地散發著光芒。

呵。

陳逸墨搖了搖頭,像是如釋重負般地輕笑了一聲,一直在心底鬱結著的情緒就這樣悄然地隨風而逝了。

手機上,顯示著的倒計時悄悄來到了59,而那泛著黃光顯示著手機剩餘電量的數字卻一點都沒有減少,仍舊是那令人心安的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