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自從鄰居那婆娘死後,對兒子管束得更嚴。

有來家訴說冤屈的,她一律攆出去。

一天,崔母的弟弟去世了,徐四海跟著母親去弔喪。

路上碰到幾個人,用繩子捆著個男人,連打帶罵,催促快走。

圍觀的人擠住了路,崔母的轎子過不去。

徐四海便問路人是怎麼回事。

這時有認得他的人,搶著向他訴說原委。

原來,有個大官家的公子,橫行一方,無人敢惹。

這惡少窺見李申的妻子生得美貌,便想奪到手,但沒有個藉口。

他便叫家人引誘李申去賭博,借給他高利貸,讓他拿妻子作抵押,還要立下字據。

李申輸完,又借給他錢。

李申賭了一夜 ,輸了好幾吊錢。

半年後,連本帶息,已欠那惡少三十吊。

李申還不上,惡少便派爪牙將他妻子強搶了去。

李申跑到惡少門上痛哭,那惡少大怒,將李申拉去綁到樹上,百般毒打,逼他立下“無悔狀”。

徐四海聽到這裡,氣塞胸膛,把馬猛抽一鞭,就要衝上前去,看樣子又想動武。

他母親急忙拉開轎簾喝道:“住手!又要犯老毛病嗎?”

徐四海只好停住。

吊完喪回家後,徐四海不說話,也不吃飯,只是呆坐著,眼光直直的,像是在跟誰嘔氣。

他妻子問他,也不答話。

到了夜晚,他穿著衣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捱到天明。

第二天夜裡,又是如此。

後來他忽然起身下床,開開門走了出去,一會兒又回來躺下,像這樣一連折騰了三四次。

他妻子也不敢問他,只是屏住呼吸,聽著他的動靜。

最後,他出去很長時間後才回來,關上門上床熟睡了。

這天夜晚,那惡少被人殺死在床上,開膛破肚,腸子都流了出來。

李申的老婆也赤裸著身體被殺死在床下。

官府懷疑是李申乾的,將他逮了去嚴刑拷打,腳踝骨都打得露了出來,李申還是不承認。

拖了一年多,李申忍受不了酷刑折磨,終於屈打成招,按律被判死刑。

這時,正好崔母去世了。

埋葬了母親後,徐四海告訴妻子說:

“殺死那惡少的人,是我!以前因為有老母在,所以不敢招認。現在為母送終的大事已經了結,我怎能拿我的罪責讓別人遭殃呢?我要去官府領死了!”

他妻子聽了,吃驚地扯住他的衣服,徐四海一揮手,掙開妻子,徑自去了官府自首。

官府聽他說了事情的經過,大吃一驚,立即給他戴上刑具,押入獄中,釋放了李申。

李申卻不走,堅決申明人是自己殺的。

官府也沒法判明,便將兩個人都下到獄中。

李申的親屬們都譏諷李申太傻,他說:

“崔公子做的事,正是我想做卻做不到的。他替我做了,我怎忍心看著他死呢!今天就算他沒有自首好了!”

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人,和徐四海爭著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