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一聽這話,立刻大聲吼罵道:“哪來什麼方臘賊兵,都是這王黼老賊,恨某家不死!”

朱老爺子皺著眉頭衝朱勔擺了擺手:“先讓厚兒說完。”

朱勔這才黑著臉不再出言,陳厚小心翼翼地掃了朱勔一眼,接著說道:“孩兒已搜查過那艘賊船,船上有不少略買的婦人……還有,還有數千斤私販的鹽鐵。”

聽到這話,朱勔父子都是神色一動,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臉色都好看了幾分。

這私販鹽鐵和略買婦人的買賣,說起來朝中權貴多少都有些沾染,但這畢竟是些見不得光的違法買賣。一旦放到明面上來,御史臺的那些個御史言官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能從中抓到王黼的把柄,也足夠他喝上一壺了。

朱老爺子接著又問陳厚道:“你孃親可還與你說了什麼?”

陳厚一聽這問題,心頭就是咯噔一聲,迅速掃了一眼朱勔臉上的表情,低頭回道:“孩兒哪敢詢問,孃親現在被孩兒安置在家中,沒有孩兒的命令,無人敢去打擾孃親。”

聽了這話,朱老爺子眼中露出滿意之色:“厚兒,你做的很好,你孃親是個貞烈女子,你回去之後,立刻送她回府,之後與朱福一同送她上路吧,讓她走得好看些。”

朱勔這會兒也從暴怒中冷靜了下來,略作思量,緩緩開口道,“走之前,讓她留下一封書信,便說是王黼差人擄了她,以此來戕害為父。”

陳厚聞言心頭微微一顫,他是清楚朱勔對胡氏有多寵愛的,卻不想出了事,朱勔殺胡氏都沒有半點猶豫,可見其人性情何等涼薄毒辣。

而知道其中內情的他,日後會有什麼下場,他哪敢去想。

只是朱勔已經安排下來了,他又怎敢不接受,只得趕緊拱手領命:“孩兒明白了。”

隨後朱勔又吩咐道:“還有,那芸香樓的李香娘與你孃親相交甚厚,你娘一人走,未免孤單了些,讓那李香娘一同作陪吧。”

“是!”陳厚再次領命。

朱勔這才擺了擺手道:“回去辦事吧,事情辦精細些,為父自不會虧待你。這幾日莫要再來尋為父,免得入了有心人的眼。”

“是!孩兒省得了,爹爹、太爺沒其他吩咐,孩兒便回去辦事了。”陳厚再次拱手行禮,見二人再無吩咐,這才弓著身子倒退出堂去。

陳厚走後,朱老爺子見朱勔面色不虞,開口道:“勔兒,此時正是行事的緊要關頭,我等莫要在此時節外生枝,只待事成,再對付這王賊不遲。”

“放心吧爹,孩兒省得,自不會為了這賊廝壞了咱的計劃。只是要置這賊廝於死地,只憑那賤人的留書還是不夠的。”朱勔自然是明白自己爹在擔心什麼,回應了他一句,接著低聲喚道,“朱七何在?”

他話音才落,一個黑衣人便從堂後出來,跪倒在他面前:“卑下在,請主上吩咐。”

“去尋那無憂洞主,讓他的人砸了這通海船號和跟王家有關係的商號,把王家與那通海船號的賬簿給某尋來,若是做不到,便休要怪某家對他不客氣。”

“是!”黑衣人拱手領命,迅速退出堂外,幾個兔起鶻落便不見了蹤影。

黑衣人走後,朱勔冷笑著獰聲道:“想當年,若非是某出銀助這王賊趕考,後又屢屢資助於他,他焉能有今日?卻不想某這是在養虎為患。他還真以為某被罷了官便治不了他了。”

朱老爺子沉吟片刻,點頭道:“無憂洞出手也好,讓城中亂起來,也方便那些人行事。只是勔兒,君子不立危牆,你真要與那幫人一同行事,不如,讓爹代你去吧。”

朱勔看著自己爹,好一會才展顏笑道:“爹,您無需太過擔憂,諸事早已安排妥當,便是不成,孩兒也能全身而退。你只消守好船等著孩兒的訊息便是。”

朱老爺子皺眉看了他好一會,才點頭道:“罷了,你這孩子自小就主意大,為父攔不住你。但你切記,稍有不對便立刻脫身。以我朱家如今財力,何處不可安身?”

朱勔點點頭道:“孩兒省得。只是孩兒所做一切,都是依足了那一位的安排,可如今他卻讓孩兒做了替罪的羔羊,還縱容王賊百般羞辱,這口氣,孩兒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