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面前的大狐狸正搖著尾巴,把玩著她的指甲,除卻風輕雲淡之外一點兒閒雜的神色都沒有。

眼前除卻洋洋灑灑的雪花之外只有腳下兩座交錯的顏色各異的法陣四散,一座散著白光,一座閃著很深邃的紫光。

小狐狸落在陣中,眉頭緊鎖,她座下的法陣穿過中庭乃至院落的門口仍在延伸出去。

輕鸞的神色少有的嚴肅,紫光愈亮她的小臉便愈是顯得虛幻且蒼白。

即便是對陣法一知半解的林不玄也曉得此陣的消耗豈止是不小,可他也不能上前或是張嘴說話,跟前全是輕鸞早已埋下的結界,寸步難移。

小狐狸狐尾狐耳皆是僵直挺立,眉心的符文大亮,她手中的結印又轉了個手勢,張了張唇,以無聲的口語偷摸著背對著林不玄唸了四個字,正欲一掌拍下,適時耳邊竟傳來震耳欲聾的鐘聲。

“鐺——鐺——鐺——”

天穹之上的巨鍾震響,地上的兩座陣法當即分崩離析,輕鸞和妖尊皆是猛然噴出一口血霧。

小狐狸手一撐地咳嗽一聲就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罵了句:

“這天觀,才曉得幹活,當年那女人還信誓旦旦說什麼天下絕無不公,本尊要是回到上面,非拔光她的毛不可!”

“怎麼…會…這麼快……”

妖尊顯然就沒那麼好受了,她“咚——”地癱坐在地上,口中的鮮血打溼了素白的尾巴。

伴隨著陣法破碎,天觀施罰之下,連綿的洋洋灑灑的雪徹底停了,林不玄才見那遠方山上奔騰的白色波濤徹底消散。

“你!給本尊賠…噗…”妖尊轉頭望向林不玄,伸出手指點著他,一對狐瞳中閃過幾分哀怨,更多的是狠厲。

她起身幾欲撲向林不玄,天穹之上又是“轟——”的一聲,一道赤雷落入凡間,正砸在林不玄面前的塗山妖尊身上。

她的身形一僵,渾身盡數皆被血色染紅,修為在肉眼可見地極速倒退,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雜亂,她咳嗽著碾碎了懷裡的一道符籙,幽幽道:

“林不玄…下次見,本尊要你的命!”旋即妖尊的身影在瞬間化作泡影消散。

輕鸞才是揉揉眉心,“想你好運,沒想到好運至此,連天觀都搶著處理你的事,本尊還打算拖拖時間的…”

“這狐狸還真沒品了,那這種手段來壓你…不過還好,她也沒死…別弄壞了本……咳…”

輕鸞輕輕咳嗽兩聲,掩過自己要說的話,“原來那老道是給大離算了一卦,才算到了你…如今天觀懲戒之下,那狐狸的修為猛降,還敢放狠話,恐怕是連你都打不過了,不成氣候…”

林不玄倒是很感動,一把將正叉著腰裝沒事狐唸叨著的輕鸞抱了起來狠狠香了一口,“多虧了你。”

“喂…喂,欺師滅祖啦!你這是,這是對為師不尊啊,你這傢伙…真…真拿你沒辦法…”

輕鸞在他懷裡扭了兩下,也沒躲開去,只是佯裝罵罵咧咧地要打,“徒弟被埋伏了打不過,做師傅的救徒弟,不是天經地義?況且本尊也根本不覷一個小小洞虛不是?”

“再說了…這不是沒救到,還靠的天觀…哦——是你之前的舊人情吧?”

“而且…我們也算是各取所需,本尊本來就要與她死戰的,無非是時間問題,如今她大創,去塗山本尊也好一舉拿下。”

林不玄也沒應她,只是問:“師尊你說過陣法分赤到紫七色,隨地拍下最強橫的陣法,以你如今的虛體…若是打出來會成什麼樣?”

輕鸞臉色一黑,遲疑了半天才是道:“多半會失去人形變回狐狸好長一段時間休養才行吧…”

小狐狸當即掙脫林不玄的懷抱跳起來用尾巴打了他的頭一下,“你敢亂想!”

林不玄任她打兩下,又念起之前輕鸞一本正經的話,便是又問:

“師尊方才說,要與我交底,交什麼底?”

輕鸞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自己也不曉得當時怎麼就這麼說的,如今是躊躇了一下,哼聲道:

“其實本尊與…算了,到時候你便會知道,有人來了,你剛剛落陣,可把你家娘子們急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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