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楚雲逸跟于丹青一條心,與皇后也有嫌隙,到底是皇家人,有些話她還是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得太直白。

于丹青眼底劃過一絲冷意,“的確有心。不管是撫卹亡臣家眷,還是關愛我這王妃母家,這種事情還能想到母親,總歸是對我等的無上殊榮。”

於夫人打量著于丹青的神色,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為表為皇后娘娘的感恩,這糕點我可得用心做,務必全程親力親為,不敢借他人之手分毫。”

“您的意思——”

沈嬛低呼一聲,眼中迸出滿滿的憤怒。

那位面善心惡的皇后,又要幹借刀殺人的齷齪勾當?

“嬛兒!”安遠侯夫人淡笑著喝斷了她,“能入行宮,為皇上和娘娘等貴人敬獻糕點,是我們這些為人臣眷的榮幸。”

沈嬛冷靜下來,努了努嘴,“娘說的是,女兒也是這樣想的。”

看她不情不願的模樣,于丹青偏頭對楚雲逸笑道,“王爺,您不是要去書房處理公務嗎,正好,我跟母親她們商量商量做糕點的事,您不用陪著了,先去忙吧?”

楚雲逸點點頭,跟於夫人等人告辭後,便出了廳堂。

這幾人的顧慮,他自然看在眼裡,于丹青不支開他,他也打算主動迴避。

楚雲逸一走,于丹青便開門見山問道,“母親認為,皇后會在你們敬獻的糕點裡動手腳?”

於夫人視線掃過唐夫人婆媳,點了下頭,“希望我的猜測有誤。”

沈嬛冷著臉哼了一聲,對於丹青道,“依我看,伯母的猜測跟事實八九不離十。以前只能針對你,現在王爺回來了,剛好又在年關當口上,她有大把的理由把人聚在一起,隨便栽贓陷害一下,也能把你倆牽扯進去!甚至把我們在座的所有人一網打盡!”

其餘人聞言,皆是頗為贊同的點著頭,眼裡的擔憂又濃了一些。

看陳皇后對於丹青的所作所為,大有至死方休之態,偏偏永顯帝對陳皇后偏袒得緊,長此以往,難保于丹青不會著了她的道兒。

位高一級壓死人,何況對方是有皇帝撐腰袒護的手握後宮大權的陳皇后。

唐夫人驀地捏緊了手掌,面色狠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任她權利再大,再受皇上偏護,惡事做多了總有無法收場之時!她只要敢在我們的糕點上動手腳,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要當著所有權貴的面揭穿她的偽善真面目!眾目睽睽,我倒要要看看皇上還能如何替她遮羞!”

見她情緒激動,連眼角都已變得暗紅,安遠侯夫人連忙起身,走過去抱著她肩膀溫聲勸慰,“親家母息怒。陳皇后是不是這心思尚未可知,即便安了此心,我們和關係近點的府上都知會一聲,大家小心著些,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能憑空改變我們的糕點,更不能空口白話說我們的糕點有問題。她想構陷我們,沒那麼容易。”

于丹青冷眼看著,淡淡道,“大舅母不必擔心,也不必說此喪氣話。當眾拆穿她,別說父皇不認賬,就是所有朝臣和家眷也都不可能聲援我們,反而是,正中她的奸計。我們這群知情者全部會被父皇視作喉中刺,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那樣,我們才真是自斷生路。”

唐夫人愣了下,攥著手帕蘸了蘸眼角,沉默少頃,冷聲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看了看於夫人,又道,“別再說什麼她沒安壞心,於相走了多久,她從未對於相之死說過半句話,未對於府幫扶過一次,召見於夫人更是聞所未聞。說句難聽點的話,今日在場的所有夫人,除了於夫人,全是有品級有誥命的,皇后每年都在主辦年宴,哪一年有白身夫人能夠受邀參宴的?若說你和她關係特好,她是個胸懷寬廣之人,我還可以將此理解為她對你的關愛和對於相的榮寵,可是事實如何,在座的全都心知肚明。”

於夫人苦笑了一下,“大嫂所言極是,這正是我心有不安之處。”

“對!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嬛怒道,“她定是沒安好心!”

于丹青皺眉看著義憤填膺的沈嬛,突然眼皮一掀,道,“連表嫂都看出她意圖不軌了,可見,她的重點或許不在糕點上。”

“那在什麼地方?”沈嬛說著,突然翻著白眼瞪了于丹青一眼,“什麼叫連我都看出來了?”

于丹青扯了扯嘴角,沒言聲。

安遠侯夫人汗顏的嘆了口氣,“青姐兒的意思,她興師動眾把我們召進宮裡專程吩咐敬獻糕點,其實是虛晃一槍,故意用於夫人的特別之處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要在別處動手腳?”

于丹青抿著唇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陳皇后此人,心機深沉,不到臨門一腳,我根本看不出她的意圖。只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場年宴必定不會太平。陳皇后也知道諸位都是聰明人,母親的出現,勢必會令人生疑,她要麼是想誤導我們把注意力放在糕點上,她好在別處動手;要麼是知道我們會想到這裡,如義母所言,實則聲東擊西,關鍵真是在糕點。”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洩了氣。

這話,說了當沒說。

于丹青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淡聲道,“距離上次月季酥事件不足一月,她若當真在年宴上動手腳,足見她有多心急。只要她有所謀,就會有所動,人一急就容易露出馬腳。不管她目的在哪,我不怕她動,就怕她不動。”

於夫人皺眉,“可是青姐兒,我們在明,她在暗,那永壽園是何地,在園子裡做事的又是何人?說是她隻手遮天也不為過,你連去都沒去過,天時地利人和,什麼都不佔,拿什麼和她鬥?”

于丹青冷笑一聲,“我和她早已勢同水火,能不能和她鬥,都得鬥。今日這情形還不錯,至少我提前知道了戰爭的時間和地點。”

於夫人等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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