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笙站起來,走到文昌候身邊小聲道,“父親,您說,皇上會不會念著姑母的情分,有意將皇位傳給二皇子?所以,他才能給容忍他。”

“呵!”文昌候冷笑,“要念情分,也是念唐府,哪輪得到你姑母!”

“唐府?”

這下換張笙愣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頂,眼神一閃,瞪眼驚呼,“他是唐家女與皇上所生?”

文昌候皺眉,不悅的瞥他,卻見張笙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點頭感嘆道,“難怪,難怪!難怪他對七公主和姑母如此冷淡,對我張府更是極盡利用之能事——”

“夠了!”文昌候頭疼的一拍椅子,“趕緊去辦!”

張笙鬱郁的住嘴,點了下頭,憂心忡忡的望著他沉重嘆息,“如此,侯府只怕,更無活路!”

文昌候煩躁極了,一個勁兒朝他揮手,“去去去,去辦!楚雲哲是你姑母跟皇帝親生!別想這些有的沒有的!趕緊去辦!去辦!”

*

文昌候府氣氛焦躁,彼時,皇城之中,七公主宮裡卻一派溫馨。

“二皇兄,怎麼想到給我帶松花糕了?”七公主坐在桌邊,拆開錦盒,深深嗅了一下,滿足的笑道,“德香樓的松花糕就是香!宮裡怎麼都做不出這味兒來!”

“知道你愛吃,今日路過,順道就買了。”楚雲哲溫柔的笑著。

七公主捏起一小塊兒喂進嘴裡,文文靜靜的吃完後,眯眼笑道,“怎麼可能是順道?一天只做一籠,若非一大早就去排隊候著,哪能搶到。”

楚雲哲笑笑,坐在旁邊怡然自得的看著她。

吃完兩塊兒,解了饞,七公主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讓宮人把松花糕收走,沒她吩咐不準進屋,然後對楚雲哲道,“聽說楚雲逸設計生擒了北涼主帥,拖住了北涼大軍,朝野上下對他讚不絕口,二皇兄心情怕是不美?”

楚雲哲略一點頭,“知我者,吾妹也。”

七公主淡淡扯了扯嘴角,“我這門檻,二皇兄一年到頭來不了幾次,說吧,又有什麼事需要用上我?”

楚雲哲看她半晌,點了點頭,神色淡漠的問,“父皇待你如何?”

七公主狐疑的看著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楚雲哲沒理她,“你只管回答就是。”

七公主又看了他幾眼,道,“母妃在時,對我很好,比其他幾個公主要好。自從我的臉被楚雲逸劃傷後,他對我便大不如前,母妃走後——”冷笑一聲,又道,“恐怕他現在都不記得還有我這七女兒了。”

“你怨他?”楚雲哲問。

“怨?”七公主神色微頓,“有點。母妃死了,他除了當時下令徹查,事後連句過問也沒有。”輕蔑的笑了笑,“所謂寵冠六宮,也不過如此。帝王宮,女人塚,可憐母妃對他一往情深。”

“寵冠六宮又如何,若未住進帝王心裡,與其他妃嬪又有何不同?”楚雲哲笑了一下,慢悠悠說道,“母妃之死,發生在楚雲逸性情轉變,與我離心相對後不久,且正好在楚雲逸北上之前,死相還如此詭譎,父皇心思何等深沉,最初的驚怒過後,豈會想不到當年何賢妃之死,多半出自母妃之手?”

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七公主下意識問道,“你是說,父皇真正寵愛的是何賢妃?楚雲逸的母妃?”

楚雲哲淡定的點了點頭,“不然,後宮三千,母妃為何獨獨要她的命?”

“因為她的兒子聰慧啊!母家又不得勢力,殺了她,沒人追究真相,再領養楚雲逸,楚雲逸不就能歸你所用?”

事情過了這麼久,七公主早已想明白張淑妃當初為何有此決定。

楚雲哲哂笑,“母妃當時哪想得如此長遠。她只是想,楚雲逸天姿聰穎,何賢妃又深得父皇喜愛,這樣的一對母子,難保不會奪了父皇的所有關注,太子之位,怕是會留給楚雲逸。殺了何賢妃,一來可以分散父皇對楚雲逸的疼愛,二來,她主動領養楚雲逸,不光昭顯她的大義仁善,還能讓父皇念在何賢妃情面上,對我母子多加關愛。事實證明,母妃押對了。”

七公主思忖片刻,沒能想明白楚雲哲的用意,乾脆板著臉道,“你知道我最討厭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說話,別跟我扯這些陳年舊事,母妃已經走了,父皇寵誰愛誰跟我沒任何關係。你想我替你做什麼,直說便是。”

“你呀!”楚雲哲笑著搖了搖頭,似輕鄙,又似寵溺,“那我就直說了。你最近不是時常唸叨薛家班的梁祝嗎,最遲明日,文昌侯府二房夫人興許會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