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午後雖有陽光,卻也架不住這般窗戶大敞,轉眼間屋內便從溫室變成了冷庫,連床上帳幔也被寒風吹得微微晃動。

此起彼伏的參拜聲後,丁蘭領著陳皇后一行十餘人來到內室,于丹青連忙低眉斂目,在被窩裡揚聲高呼,“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皇后臉色不算好,一襲質地極好的深紫色拽地鳳袍略微飄動,鳳眸輕掃四周,走到床前對於丹青略一點頭,“免禮。”

“謝母后。”于丹青說完,便不再言語。她堅信一點,陳皇后和她,絕沒好到隨意串門的地步,誰主動找上門,那一定是誰急著乾點什麼了,她只管見招拆招。

陳皇后打量于丹青一番,問道,“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陳皇后問得淡,于丹青答得也淡。

“女子應當注重自己的姿容相貌,尤其身為皇家媳婦,一舉一動皆代表大永朝最尊貴的身份,更不可在相貌上留拙,失了大永顏面。”陳皇后看著于丹青臉上的幾道暗紅疤痕說道,“冬日裡風大,冰寒刺骨,這般窗戶大敞,於你傷勢恢復不利。”

“母后教訓的是,兒臣多謝母后關愛。只不過,自從受傷後,兒臣便落了個冷熱症,心內時常火勢沖天,燥熱異常,身上卻又畏寒得很,不得已,只得門窗大開,整日縮在被窩裡養傷。”于丹青道。

陳皇后臉上漾起幾絲冷笑,“身體上的冷熱還好解決,心頭的火氣只能憋在心裡,要麼自行消化,要麼氣出毛病。”

“是嗎?”于丹青歪頭輕笑,眼裡淨是挑釁,“母后身份貴重,想來沒經歷過這種冷熱症,不知道心火其實是可以發洩出去的。”

“如何發洩?”陳皇后問。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兒臣只知,從母后踏進這屋時,兒臣的心火便已瀉出些許,興許等您回宮時,兒臣的心火便會洩掉一小半。”于丹青笑眯眯的說完,脖子往被窩縮了縮,沉了臉對婧霜道,“沒見母后鼻尖都凍紅了嗎?母后可是大永朝最尊貴的女子,豈能挨凍受冷,失了皇室顏面,還不趕緊把我的披風給母后呈上?”

婧霜眼皮一動,為難道,“娘娘,您忘了,自您受傷後便沒添過新衣裳,僅有的兩件披風都是穿過了的——”

“哦對。”于丹青懊惱的一拍額,“瞧我,記性越發不好了,一件穿著去程府給表姐守靈了,一件穿著去程氏墓地給表姐祭拜了!”嘆了一聲,對陳皇后無奈笑道,“不好意思母后,兒臣的披風怕是不適合您,您害怕穿,程少夫人估計也不願您穿。這些個丫頭的披風,又不能獻給您,免得折辱了您的身份。”

陳皇后身邊的慄姑姑看得眉毛直打結,她從小宮女嘴裡得知,這北境王妃先前便和皇后正面交鋒過,僑姑姑便是因此廢了的。她知道主子們說話時,沒她插嘴的餘地,但北境王妃這麼明顯的擠兌娘娘,她身為娘娘的近身姑姑,要再不出聲,回頭就該領罰了。

思量再三,慄姑姑終是沒忍住,于丹青話一落地便色厲內荏的沉聲喝道,“大膽北境——”

“安永說得沒錯。”陳皇后看著于丹青,淡淡說道,“本宮身為一國之母,著裝上自當講究一些。這裡風大,去把窗戶都關上。”

“是,奴婢遵命!”慄姑姑輕舒一口氣,忙指揮幾個小宮女去把門窗全都關上了。

于丹青眉頭一皺,難受的捂嘴咳了幾聲。

陳皇后道,“慄姑姑,把月季酥拿出來,給安永嚐嚐,順順氣。”

“是。”慄姑姑應聲,開啟小宮女手裡的食盒,取出一小碟精美的點心,恭敬的捧到于丹青面前。

“咳咳咳。”于丹青又是一陣猛咳,咳得臉都紅透了。

“娘娘,您還好吧?”婧霜連忙俯身,緊張詢問。

“不——咳咳!”于丹青搖搖手,“難受。想吐。”

“王妃娘娘,這是皇后娘娘賞您的,請品嚐。”慄姑姑將碟子往前推了推,大有于丹青非吃不可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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