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哲扶著攬著徐慧的腰,低著頭跟她小聲說話,看上去溫柔體貼極了。徐慧則是一臉甜蜜,淺笑盈盈的半偎在楚雲哲懷裡。

“二皇嫂逛公園呢?”于丹青冷眼看著徐慧,心頭說不出的厭惡。

徐慧二人聞言一怔,循聲看了過來。

淺薄的霧氣中,一片蒼翠的柏樹和深灰色陵墓間,于丹青一身素白站在那,頭上除了一支銀釵,沒有任何飾品,清寒著一張小臉,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倆,寬厚的白裘披風襯得她越發冰肌玉骨,冷豔絕色。

楚雲哲眼中劃過一抹驚豔和欣喜,唇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你怎麼在這?”

于丹青繃著臉沒應聲。

徐慧心念一轉,柔柔弱弱的往楚雲哲身上更靠近了些,眼帶挑釁,溫聲道,“三皇弟妹說笑了,我是來跟程少夫人賠罪的。”

“我看二位笑眯眯的相擁來此,以為是來閒逛秀恩愛呢。”于丹青視線落在他倆緊緊相偎的身體上。

楚雲哲不著痕跡的放開了手,徐慧偏頭看他,卻見楚雲哲往邊上走了一步,與她保持兩掌寬的間距,淡聲道,“林間寒氣重,不宜久待,賠完罪就回去。”

“明日再來吧。”于丹青打量著徐慧那身裝束,“淺粉比甲,銀紅披風,紅寶石金釵,緋紅口脂,真是好一副嬌美動人的幽會妝扮。不過,這樣的請罪,表姐可受不起。我若今日沒來,還不知二皇嫂會如何請罪呢,就怕罪沒請成,倒把我表姐氣得從棺材頭爬了出來。”

徐慧臉上一陣紅熱,她當然知道自己這身裝扮對死者大不敬。

但透過昨日,她隱約感覺到,楚雲哲喜歡女子使小女孩心性,又想著于丹青有傷在身,昨日還折騰了一趟,今日該在宮裡休養,便刻意挑了這麼一身兒粉粉嫩嫩的裝束,沒想到,竟是被于丹青抓了個正著。

“殿下?”徐慧仰頭望著楚雲哲,委委屈屈的咬著紅唇,我見猶憐。

草!

于丹青暗罵一聲,一夜不見,這女人吃錯藥了?

厭煩的擺擺手,“行了,別再這打攪表姐了,二位請回吧。明日此時,我還在這裡恭候二位大駕。”

楚雲哲看著于丹青略顯僵硬的上身,劍眉微皺,對徐慧道,“你這身子,出城一趟也麻煩,來都來了,就把事辦完了。”說著,動手解下自己的海藍色披風,脫下藍灰色棉袍,只著白色中衣和藏青色棉褂,道,“你取下披風,套上本王的袍子和披風。”

徐慧愣了愣,忙道,“您小心身子!這天多冷——”

“那你就趕快。”楚雲哲一手搭著衣裳,一手取下徐慧髮髻上的紅寶石金釵,淡淡道,“用帕子擦擦嘴。”

見他態度堅決,徐慧也不再拖沓,感動的點點頭,讓杏裳趕緊給她拾掇好,主僕二人便朝唐若男墓前走去。

杏裳往地上放蒲團時,徐慧淡笑著對於丹青道,“還好殿下心思敏捷,又對我體貼,不然我倆明日還得再跑一趟。”

于丹青輕聲嗤笑,“二皇嫂果真是賢妻娘母,丈夫給你批件衣服,就感動得無與倫比。那不是他應該做的?”

徐慧正要開口,就聽杏裳在邊上恭聲說道,“娘娘,放好了。”

于丹青下巴一努,“跪吧。”

徐慧突然就皺起了眉頭,覺得她這樣跪下去,生生比于丹青低了一等,在楚雲哲面前也難以抬起頭來。

“快跪吧,一會兒二皇兄又該心疼了,這裡寒氣重,怨氣也重,你這身子確實不宜久待。再說,你夫君還凍著呢。”見她遲遲不動,于丹青不耐煩的催道。

徐慧回頭看了看楚雲哲,他一切正常,並無半點受凍的跡象,她略微放下心來,道,“你讓開。”

于丹青恍然明白她為何不跪了,挑了挑眉,“鑑於你的不良前科,我不放心,得盯著。”

徐慧何曾被人當面這麼說過,臉上又是一熱,忍著怒氣,道,“我只跪尊長和死人。”

“呵呵呵。”于丹青聞言,突然陰森森笑著舉起雙手朝徐慧搖晃,“我就是死人,你放心的跪——呃!”身體才探出去一半,驀地倒吸一口冷氣,僵著後背大口大口呼吸。

“得意忘形。也不知在得意些什麼。”徐慧冷笑,頓覺釋然,這樣的野丫頭,她跪跪又何妨,終究還是野丫頭,一抬手,讓杏裳攙扶著慢慢跪了下去。

婧霜無語的扶著于丹青,對徐慧的話頗為贊同。

“丹青?”楚雲哲閃身衝了過來,俯身握住于丹青手臂,緊張的問,“扯到傷口了?”

“?”徐慧頭剛低下去,還沒來得及磕,就聽見上方傳來如是聲音,她動作一頓,眼角正好瞥見一雙玄色皮靴。那是她為楚雲哲選的靴子,她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