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正見狀,心下大駭,面上卻仍舊一派淺淡的繼續說道,“我知道老夫人為何身體無恙,卻昏睡不醒,她只是被你施了蠱而已。”

衛福頓時驚呆,自責的看向於文正。

自從一百多年前,大永朝出現過一次苗疆巫蠱之術禍害民間之事,朝廷知道了這巫蠱之術的危害性後,便對此進行了全力打擊。但凡境內出現苗疆人,或者認識苗疆人的人,不論身份貴賤,一律在午門前行凌遲之刑,以儆效尤。所以,這近百年來,並無一個苗疆人跨進大永朝境內過,人們便也漸漸淡忘了這苗疆巫蠱之術。

悟清頓覺口乾舌燥,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嘴巴張了幾次,愣是沒能發出一個音節來,好似有人卡住了他的喉嚨般。

又聽於文正說,“我給你三個選擇。一,你馬上將老夫人身上的蠱去了,只要老夫人無事,我便放過你,你只要此生不再踏入大永朝境內即可。二、我將你送去官府,由府尹大人處理,我相信,陳大人多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當然,最終送你上路的還是那凌遲之刑。三、將你周身潑油,放在烈火臺上焚燒的一乾二淨,你體內的母蠱一死,老夫人身上的子蠱自然解除。你自選一個便是。”

越聽到後面,悟清面上惶惑越深,最後竟是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於文正朝衛福使了個眼神。

衛福立馬又去拎了一桶冷水進來,照舊一潑,很快悟清又幽幽轉醒。

悟清看了看于丹青,又看了看於文正,將信將疑的問,“你剛才的話,可還算數?”

於文正一撩袍,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如看一隻螻蟻般看著悟清,“當然,為何不算數呢?”

悟清垂目想了想,此刻的自己,就是於文正砧板上的魚肉,已經徹底沒了談判的籌碼。略一掙扎,便平靜的說,“你們先出去,我馬上就讓老夫人清醒。”

於文正起身,正待抬步,卻聽於丹青淡笑著說道,“大師,我們現在都這麼熟了,有什麼好見外的。您做您的,我們在一邊靜靜的待著,絕不影響您。”

於文正眼神一閃,重新坐了回去,道,“開始吧。”

悟清狠狠的剮了一眼于丹青,然後走到了老夫人床邊。

于丹青對於這巫蠱很是好奇,以前就只從電視小說上見過這玩意兒,現實中也只是去張家界旅遊時,聽那導遊說過當地苗家女子用蠱讓丈夫對她死心塌地,這也讓她對這巫蠱更是好奇了,沒想到穿越一把,還能親眼見識一回。她一直定定的盯著悟清,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

只見悟清注視著老夫人,嘴裡唸唸有詞,只是她聽不懂他念的些什麼而已。唸了一小會兒,便伸出左手,用拇指和食指頂開老夫人的嘴,再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指尖,將那傷口對準老夫人的嘴,讓鮮血滴了進去。

約莫滴了半分鐘時間,便收回了雙手,嘴裡又開始念念叨叨些什麼。唸了差不多兩分鐘,就見老夫人的眼睛動了動,然後就是整個頭動了動,再然後就見她坐了起來,疑惑的看著於文正。

老夫人的變化,就像初冬的冰雪融化一般,整個過程清晰明瞭。

於文正激動的跑到床邊,握住老夫人的雙手,淚花在眼裡直打轉,“娘,您終於醒了,您終於醒了。”

老夫人有些無措的拍著他的手,寬慰著,“娘不過是睡了一覺,瞧把你擔心的,沒事了,沒事了啊。”

于丹青靜靜的站在一旁,細細體會。

“這是?”老夫人終於看到了于丹青和悟清,遲疑的問道。

“娘,這是青姐兒,這是兒子請來為母親誦讀佛經的大師。”於文正連忙說道。

于丹青一愣,忙走到老夫人床邊,輕輕說道,“祖母,丹青給您請安了,願祖母身體健康,壽比南山。”

老夫人仔細打量了于丹青,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褪下手上的羊脂玉鐲,套到她手腕上,又輕輕拍了拍她手背,這才說,“青姐兒長大了,祖母都有好些年沒見過你了,一晃,我們青姐兒都是大姑娘了。”

老夫人的話分明普通至極,于丹青卻是聽得眼圈發紅,忙低下頭加以掩飾。

於文正將她的表情盡收眼裡,面上神思不辨。

*

趁著天還沒黑盡,於文正吩咐家丁將悟清捆了,由衛福帶隊直接送去順天府,親自交與府尹大人陳知平。

這一夜,於府的主子,沒有幾個是睡好了的。

於文正仍是宿在柳姨娘的望秋院,只是這次,他並沒有如往常般一味的索取,而是純粹的緊緊的擁著柳姨娘入眠。

于丹青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張氏幾乎沒合過眼,憤恨的盯了床頂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