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

宮門剛啟之時,一輛輕便的馬車慢悠悠的從宮內而來,結果毫無疑問,被恪盡職守的守門將士給攔住了。

按理說這般早出宮向來少不得盤查一番,不過自車簾內探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看清其手中之物後馬車迅速被放行。

謝允殊收回手,瞥見因順利出宮而興奮不已的衛月鳶,面上未有任何情緒,可心中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初入北娥時他便時刻警告自己不要行差踏錯,這些年一直以來他也是如此做的。

昨日她提出要出宮,謝允殊猶豫了許久,終是在輾轉反側了一夜後下定了決心。

在宮中,北娥帝是給了自己極大的自由,不過身為質者,他每時每刻都不敢真正鬆懈下來。

出宮,下定決心不止是因她想要出來看看,更多的是自己想要在禁宮以外的地方呼吸些自由的空氣。

今天是謝允殊兩年多來第一次踏出宮門,倒沒想到北娥帝賜下的令牌真的這麼好用。

出入宮門如此簡單,那出這皇城……也是毋庸置疑的……

“懷安你在想什麼呢?”

衛月鳶一句話喚回了謝允殊的思緒,他雙臂環抱接著緩緩合上了眼皮:“無事,有些累。”

“那你睡會兒,到地方我再叫你。”

“嗯。”

謝允殊不再言語。

衛月鳶看了看閉目養神的他,眼底確實有些青黑。為了能偷偷溜出來,二人天不見亮便出發了,只留書一封,連筱沐都未曾帶上。

懷安也是辛苦,一會兒得請他吃頓好的犒勞犒勞他。

衛月鳶興致沖沖,便讓謝允殊就那麼睡著,自己則是時不時將車簾掀開一條縫瞧瞧。

路途漫長,她竟也沒覺得無聊。

半個時辰過去,車外的聲音明顯嘈雜起來。各種小販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衛月鳶甚至還聞到了許多感覺很好吃的味道。

她掀開車簾,外頭人潮攢動,馬車的速度已經慢得與步行無異。

“懷安懷安,到了到了!”

謝允殊倏然睜眼:“此處行車也不便,就在這兒下車吧?”

他一直沒有睡著過,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好!我還是頭一回出宮,好生激動……”

衛月鳶眉眼彎彎,從出宮以來笑容就沒落下過。

“靠邊停下。”謝允殊對車外喊了一聲,又將手探入懷中,在摸到那方絲質面紗後又一下將其塞了回去。

自己怎麼忘了,這裡是北娥,與凌蒼完全不同。

馬車靠在路邊停下,謝允殊先一步下車,而後伸手將衛月鳶攙了下來。

“你尋個落腳處歇息,未時再來此處接我和殿下。”

“是!”

馬車緩緩駛入人群,衛月鳶顯得更為興奮了:“懷安你看,好熱鬧啊。”

人來人往,熱火朝天,是極為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