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鱗片更有層次更密集了,它的身體更長,更靈活了,它的肌肉數量更多,更有力了,它的舌頭分叉了,它的毒液殺傷力更強了……

它開始移動身軀,體側緊貼樹幹,鱗片擺動,與樹皮親密接觸,發出細細的沙沙聲。

四條比以往更細長的爪子攀住突起的樹木枝幹,以一種分外詭異的運動方式向樹下“遊動”。

這種想要利用指爪攀爬,但在身體的限制和本能的制約下不得不“爬行”的姿態實在太過彆扭,黑曼巴卻已經習以為常。

這只是它為了生存做出的諸多犧牲的一部分。

在它的一片灰暗的“枯寂世界”中,若說有一輪微弱的暖意,那隻能是蛇巢。

現如今,它已經離不開蛇巢了,自那一日的意外開始,它就註定無法擺脫蛇巢的束縛。

被驅使,成為傀儡,或者吞噬掉所有異變,成為自己的主宰,黑曼巴茫然的走著屬於它自己的道路。

越來越像信子的舌頭頻繁且迅速的吞吐,黑曼巴謹慎地打量四周,它很快就下了樹。

一邊躡手躡腳的悄然前進,踏在積雪上,幾乎不踩破雪層,每走過一處,尾巴末端都會左右輕輕掃動,抹去移動痕跡。

黑曼巴謹慎地防範著未知的敵人,這種舉動發自本能,其實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提防什麼,只是時時刻刻都在心頭示警的危機感促使它,消除自己留下的每一分痕跡,不然,死亡就會迅速到來。

周圍的氣味兒越來越豐富,越來越密集了。

黑曼巴很清楚那是什麼,各種各樣的動物被野豬屍體吸引過來,每一個貪吃鬼都想分一杯羹,黑曼巴很討厭它們。

無論是猞猁,還是貂熊,狼群,都是食物鏈中上層的存在。

未產生如今的變化之前,黑曼巴每天行走攀爬或者覓食的時候都是提心吊膽的。

那時的它力量微弱,必須避免被這些兇狠的掠食者發現,以免丟了小命。

但現在不同了,它已不是那隻唯唯諾諾,只能避讓的黑貓,它已經變成了異類,變成了殺手,它的實力,已非往昔可比。

曾經的上位者,現在置身在它腳下,成為它的食物。

嘶嘶~

黑曼巴舌頭的尖端飄蕩在空氣中,風帶來各種資訊,它眼中灰暗的世界露出一抹明亮光彩。

交錯的利齒碰撞,摩擦,津液分泌,黑曼巴的身體愈發低伏,移動的速度愈發快了。

熱成像,這種本不屬於它的偵察利器也隨著變異出現在它的身體上,在寒冷的冬日,沒什麼比一隻溫血動物更明顯,像一盞盞明燈,指引著黑曼巴接近。

樹木高聳,野豬屍體幾乎被清道夫食用殆盡,然而即使是這樣,依舊有飢腸轆轆的落魄獵手光顧。

三頭枯瘦的灰狼正幹著不體面的事。

它們撕開半大野豬的腸子,就著未消化的野豬分辨食用薄薄的腸道,還有大腸上附著的一層潔白脂肪。

野豬後臀部的粗糙皮毛中,還殘存一些血肉,烏鴉都不願光顧,這三頭野狼卻將其視若珍寶。

時運不濟時,這些兇殘的獵手過的比食草動物悽慘的多,但凡有一口能果腹的東西,它們都不敢浪費,若實在山窮水盡,身邊的同伴亦是糧草。

黑曼巴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野豬屍體不遠處,它那身亮閃閃的鱗片已經變得昏暗喑啞,微弱的光線照在上面,彷彿照進一汪死水中,泛不起半點波瀾。

置身於陰影下,黑曼巴的身體緊貼樹幹,它像一個幽靈,扭曲著,遊動著,在地面上,靠近三頭灰狼。

身體的變異促就了黑曼巴特殊的狩獵習慣,它愛上了黑暗,愛上了陰影,愛上了潛藏,哪怕捕捉一隻田鼠,它都要這樣,偷偷靠近,然後發出雷霆一擊。

後腿上方,幾片形狀特殊的鱗片張開,微風吹動,空氣中出現了淡淡的香甜味兒。

信子吞吐,豎著的,細長的瞳孔不帶一絲感情,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

枯瘦的灰狼低聲嗚咽,它們分三個位置包圍野豬屍體,各自挑選一處豬皮,啃食上面殘存的豬肉,倘若出現一塊較大的肥肉,定會攪得它們心神不寧,大聲哄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