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地縫上方毫無遮掩,空蕩蕩,但卻不甚明亮。

緊挨著落葉松,有機會照耀樹洞的陽光統統被阻攔,從下往上看,只有一線光明,完全看不到天空,此刻本就狹窄的天窗還被遠東豹遮擋住了。

遠東豹喘著粗氣,溼暖的鼻息噴湧進樹洞中,將積水吹起一道道漣漪。

微微張開的血盆大口末端,一條細長的舌頭無法全部伸出,只有舌尖露在外面,從上下四根交錯的犬牙和裂齒中間擠出來,四處挪動,舔舐左右兩端的地面。

舌面上的細小倒刺全部豎立起來,舞動在空氣中,不時向左右摩擦樹根,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配合著喉嚨中哮喘似的低吼,直叫人心驚膽戰。

隨後舌尖向下摩挲,積水被擓了幾滴積蓄在舌面上,在接觸到積水的一剎那,根根豎立的倒刺立刻成片的倒下。

幾滴水珠順著舌頭收緊形成的渠縫滑落,重返積水,冒出一股酸氣,瀰漫在地縫中,攪得整個樹洞更加烏煙瘴氣。

像是觸電般,遠東豹急忙將頭抬起來,舌頭伸長,完全的展開,忙不迭抬起前爪,胡亂的在皮毛上蹭著。

鼻孔,嘴巴,眉毛眼睛都攢在了一起,面色古怪,嗷嗷怪叫,很難想象受到了何種刺激。

它舔到了沉澱在積水中的蟻酸,味道難喝至極,還有一定的腐蝕性。

舌頭遭受重創,一時半會兒,它是沒有空閒去處理兩隻幼虎了,舌尖火辣辣的,口腔中不由自主的分泌大量液體,洗滌舌面舌尖,試圖緩解這種疼痛。

緩和蟻酸的腐蝕後,遠東豹轉轉眼珠,仍不肯放棄。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它弓起身子,四條腿分開,竟然想要將地縫旁的土地刨開,挖個坑進去。

奈何它的爪子天生不適合挖掘,落葉松樹下根系眾多,挖掉一些泥土就會觸碰到堅硬的樹根,為了自己的寶貝爪子著想,它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蠢主意。

隨後它又假裝離去,攀爬上附近的一棵小樹,靜靜等待幼虎主動出洞。

這的的確確是個好想法,幼虎沒有它這樣有耐心有經驗,天性好動,在察覺到沒危險後,用不了多久,就會主動出現,然後被它裝進肚子,消化成一坨糞便。

可惜,火箭心繫孟焦,憧憬著它甦醒過來,加上受到了驚嚇,完全不敢離開樹洞,陪伴著哥哥的屍體,寸步不移,遠東豹的願望又落空了。

左等不出來,右等不出來,遠東豹火冒三丈,惱羞成怒下又去伸爪子亂撓,和之前一樣,依舊是無用功。

它沒了轍,反反覆覆在地縫上方徘徊,思量辦法,同時遭受著飢餓的折磨。

一番瘋狂的咆哮後,它冷靜下來。

已經撐不了太久了,若再想不出法子,就只得放棄這兩隻幼虎,再去搜尋其它獵物。

尋常正午前後,溫度這樣高,它已經吃飽喝足老老實實睡覺去了。

誰知道今天這樣倒黴,費勁吧啦的抓到一頭狍子,被母老虎搶走了,害得它只能加班加點,繼續工作。

............

時間退回到清晨,太陽初升,陽光尚未如此熾烈,微風也沒有吹散薄霧之刻。

山峰下,密林中的濃霧已經瀰漫到此處,一切都被渲染的模模糊糊,掛上了一層白色濾鏡。

北極星的第一個洞穴旁,寬敞的空地上飄散著濃濃的熊騷味兒,雌虎的氣味早就被消耗殆盡,此處儼然成了別人的領地。

一頭碩大的棕熊扭動著肥胖的身軀,背靠大樹,短短的後腿不停的下蹲,站起,瘋狂的磨蹭粗壯的冷杉。

些許棕褐色的熊毛在大力的摩擦下脫落,掛在樹皮上,一縷一縷的夾在冷杉深灰色的表面,像是給冷杉披上了一層絨毛。

咧開短粗的前吻,棕熊笨拙的抬起前掌,揉了揉黑油油的鼻子,那裡有些不自然的腫脹,黑紅黑紅,圓鼓鼓的發亮。

些許涎水從張開的熊口淌出,棕熊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在熊掌觸及到腫脹處時。

“嗷”的一聲痛呼,又寬又厚的熊掌立即從鼻子旁邊拿開,看樣子疼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