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地盤,現在受制於荊州世家。

他的兵馬,一樣在歷次戰鬥之中損耗頗多卻得不到足夠的補充。

而他的名望,也因為遲遲沒有戰功,且面對朝廷又氣焰囂張而受到損害。

世人知有提兵上建康的桓溫,而逐漸淡忘了奇兵入蜀、揮師入秦的桓溫。

這個時代在快速發展,湧動的思潮破開了亂世所帶來的層層迷霧、劈波斬浪,因此在這般多變的局勢之下,在這般風起雲湧之中,人們的記憶總是顯得短暫。

但是在這風潮之中,杜英就是那熠熠閃光的星辰,任何人舉頭都可見。

餘,也要成為這般星辰,至少給天下的人,多一個選擇。

就當桓溫心中感慨並且給自己下定決心的時候,羅友也已經走到他身前:

“啟稟大司馬,關中的使者已經在轅門外等候了。”

“誰?”桓溫下意識的問道。

“明公應當在關中的時候見過,阮家阮寧。”羅友回答。

“連阮家都已經為杜仲淵效力了······”桓溫喃喃說道。

這可是世家之中的死硬派,士族精神的象徵!

哪怕現在的阮家家道中落,這也是一塊金字招牌。

就像是杜英說自己出自杜陵杜氏,人們又怎會不想起那位勢如破竹的杜武庫呢?

“先讓他等一等。”桓溫微笑著說道。

羅友會意,桓溫已經把杜英當做敵對勢力,再加上早就知道阮家的這個公子哥兒沒有多大的本事,這一次過來大概也就是來傳話的,所以先晾他一下,表明一下桓溫的立場。

接著,羅友的目光落在輿圖上:

“明公打算先打慕容儁還是慕容恪?”

“你覺得呢?”桓溫反問。

羅友含笑說道:

“屬下是文吏,未有運籌帷幄之才,因此在此事上還應當聽明公的決斷,屬下全力以赴為明公解決後顧之憂便是。”

桓溫也知道羅友沒有什麼軍事方面的能力,他伸出手,拍了拍輿圖,震落了上面不少剛剛插上去、表明鮮卑軍隊位置的小旗幟:

“餘觀慕容氏,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真正之敵,不在身前,而在身後,臥榻之側,輾轉難眠啊!”

羅友會意,但還是低聲說道:

“此次北上,聲勢浩大、天下矚目,朝廷也期望明公能夠壓住杜都督一頭,至少在明面上還是支援的······

所以明公還是應當先進攻慕容氏,以安朝廷之心,之後無論是南下還是西向,可另行定奪。”

“呵,明面上。”桓溫的手向下挪,重重敲了一下建康府的位置,幾乎要把輿圖鑿穿,上面的小旗幟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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