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此時不得不問一句:

“天下,果真有東南西北幾萬裡之大?”

以前只是一句笑談,所以杜英可以隨口說說,王猛也就是隨意聽聽。

但是現在已經關乎到了整個關中的未來,王猛不能只聽信杜英的一句笑談。

否則到時候驟然發現天下雖大,但是好地方仍然還是隻有那麼多,杜英又應該如何處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

漢高祖當年能夠平定各方,也是歷經千難萬險,幾次遠征。

而到了晉朝,乾脆就直接和世家們妥協了,大家平分權力。

可是如果這般,關中新政的推行顯然又會變成一句空談。

“師兄不相信我?”杜英問。

他一臉鄭重。

王猛看了看他,輕笑道:

“若是還是在華山之上的時候,餘應當會說相信,可是現在身在其位而謀其政,餘不能直接說相信。

正如仲淵之前和他們所說的那樣,萬事萬物,終究要講究一個道理,要講究一個證據。”

杜英頷首,旋即說道:

“現在還沒有證據。”

要想拿到證據,需要能夠恢復和西域的通商,這件事關中已經在做了,但是西域那邊已經和仲淵斷絕聯絡太久,所以雙方之間的信任培養仍然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還需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能夠下五洋捉鱉,顯然杜英現在也拿不出手。

所以他沒有欺騙王猛。

“行,那就這樣。”王猛笑道,“仲淵儘管放手去做。”

“師兄不是不相信麼?”杜英奇怪的看著他。

王猛一攤手:

“不相信歸不相信,但是誰讓你是杜仲淵,杜仲淵是餘的師弟呢?

都已經上了你的賊船,這時候往下跳,還不得被淹死?”

看著師兄調皮的對自己眨了眨眼,杜英心中又是氣憤他的彎彎繞,又是感動他的無條件支援,又好氣又好笑之下,也只好說道:

“真是委屈師兄了。”

“是啊,早知道是條賊船,當初就不應該上不說,還幫你拉攏了這麼多良民,當真是可惜。”王猛嘟囔一聲。

“師兄現在還是跳下去吧。”杜英如是說道。

“不,在船上雖然累,但是這天下,洪水濤濤,亂世火燒燒,又去何處再找一條船呢?”王猛笑著回答。

頓了一下,他直接伸手指了指輿圖:

“之後這條賊船開向何方,餘管不著,但是現在這條賊船已經遇到一些小問題了,是不是需要一起修理一下?”

在輿圖上,荊州兵馬所在的地方都被重點標註了出來。

杜英會意,在師兄的心中,大司馬,顯然已經成為了杜英亟待解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