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初生的蘆芽和冬日暖陽下的少女,清晨的白霜和吹了一夜又一夜的皚皚白雪,本來就都是這世上美妙的事物。

而那潔白的衣裳,似蘆花,似雪花,隨風搖晃之間,飄飄揚揚落在杜英的眼底,倒映在心頭。

杜英一聲不吭的隨在她的身後,遇到有積雪比較深或者結冰的地方,就順勢攬住她的香肩或者纖腰向內收一收,新安公主一開始甚至還有些僵硬,但是後來就習慣了,反正仲淵也沒有做出什麼比這更出格之事的意思,她也很享受有一個人能夠及時在旁邊遮護自己的感覺。

尤其是當這個人,真的具備給自己遮風擋雨的本事時。

“當時掉在哪裡了呢?”小心的挪到池塘下,她低著頭細細尋找,秀髮順著脖頸滑下來,露出後脖頸白皙的肌膚,在絲絲黑色亂髮的掩映下更是嬌嫩如玉色。

杜英好整以暇的跟在後面,他的唯一任務和樂趣就是趁機伸手撈一把,美名其曰:防止殿下一腳踩在冰面和汙泥中。

“仲淵!”伸手按住橫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新安公主終於忍無可忍,走路的時候時不時摸兩把也就算了,就當是你真的有這般好心,可是現在還不老實,簡直就是司馬昭······

額,對不起,老祖宗,不是故意要罵你的。

新安公主在心裡給老祖宗道了歉,但仍然怒氣衝衝的回頭看杜英。

杜英收回手,吹了聲口哨,錯開目光。

一副我很心虛但我不承認的模樣。

她氣得直跺腳,索性蹲下來,在那夜風雪中兩人相遇的地方,用樹枝子前後撥弄。

難怪找了幾根樹枝子,杜英恍然大悟,小丫頭還挺機靈的。

蹲下來的殿下,找的很認真,不過秀眉彎起,顯然因為遲遲沒有找到而著急。

“明明應該就在這裡······”她喃喃說道。

垂下的秀髮,只用一根粉色的繩子束縛,隨著她大幅度的蹲下、起身和來回走動,已經越來越鬆垮,垂到了秀髮的末尾。

當小公主越來越著急的時候,杜英也蹲下身,撈起來她都要垂落在汙泥中的秀髮,按住繩結一抽,鬆垮垮的繩子鬆開,但是烏黑如瀑的秀髮卻被杜英全部抓住。

“仲淵你做甚?!”新安公主本來就因為找不到東西小脾氣上頭,此時杜英不但不幫忙,還搗亂,讓她直接就忘了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地位,氣吁吁的說道。

“別動。”杜英簡單的說了兩個字,用手指幫她簡單理順錯亂的秀髮,剛剛就已經拿在袖中手裡的金釵橫在髮間,杜英略顯生疏的為她挽了一個髮髻,用金釵固定住。

“嗯?”新安公主忍住這傢伙生疏的動作導致的拉扯疼痛,沒有著惱,而是滿懷期待的伸手向後摸了摸,只是憑藉觸覺,就感受到了那正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小金釵,頓時露出喜色。

冬日懶洋洋的陽光灑在冰面上,映著兩個人的影。

杜英蹲在她身邊,伸手按住她的臉頰,強行擰過來,讓她側頭看向自己,然後打量了一下金釵的位置,惋惜的說道:

“有點歪。”

“放,放手······”因為杜英的動作,臉頰被向內擠而嘟起來嘴的新安公主,嘟嘟囔囔的說道。

杜英鬆開手。

她憤憤的用小拳頭打了他一下。

沒有用力。

但杜英“哎呦”一聲,好似重心不穩就向後坐倒。

新安公主急忙伸手去拉,但杜英卻抓住她的手腕,正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卻不料新安公主自己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撲向了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