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就是因為局勢驟然動盪,否則假以時日,三叔位極人臣,而這些早先安插下來的子弟們也都應該已經有登堂之資。

而何放迄今仍然還是散騎常侍,說明他根本就沒有入三叔的眼。

三叔的眼,還是很毒辣的。”

說罷,謝玄掃了旁邊的蔡系一眼,好似在說,不只是何放,三叔既然沒有······

蔡系卻出乎意料的開口說道:

“謝侍中,哦不對,現在應當稱呼一句謝尚書,也曾經來找過餘,只不過被餘拒絕了。”

“哦?為何?”杜英饒有興致的問道。

蔡系輕笑道:

“好男兒在世,當立挽天之功。南渡世家者,本就掌控江左之田產人才,人力物力,皆在王謝各家手中。

所以餘自不願意隨從王謝世家,若是能夠扶持皇室,那麼說不定有朝一日,王與馬,共天下,會變成‘蔡與馬,共天下’。”

杜英和謝玄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哥你誰啊?

有資格有本事說出來這句話的,又有幾個人?

甚至這話都不是王導自己說出來的。

而現在謝安隱忍多年,草蛇灰線,不知道佈局多少,最後方才有此局面,還已經瀕臨翻車的地步,蔡系說得好聽,又如何知道這背後,需要多少世家的攜手支援,又需要對天下局勢掌握到怎樣詳盡的地步?

“你也配?”謝玄斜眼說道。

這些世家子弟,在優渥的環境之中呆久了,總有一種“別人行,我也行”的感覺,認為自己比起來王導和謝安,又有什麼區別?

憑什麼他們做的,我就做不得?

這樣的自大和缺乏自知之明,普遍的出現在世家二代之中,世家子弟們嬌生慣養、坐而論道,顯然已經忘了北方的胡塵血火,也忘了自己的先輩們是如何篳路藍縷、開啟家業的。

各家都有這樣的典型。

比如謝萬。

蔡系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一副完全不把謝玄放在眼裡,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神態?

杜英的嘴角輕輕扯動,就在不久前,劉牢之還暗中提醒自己,蔡系一直一言不發,端著不抵抗、不合作的架子,也不知道是裝腔作勢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果然,繡花枕頭再怎麼裝腔作勢,也有暴露的時候。

而旁邊的司馬恬,無奈的一笑。

所以說,即使是堅定的保皇黨,其實心裡想的也不過是成為新的大世家罷了。

和之前的王家,現在的謝家,又有什麼區別呢?

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蔡系之流,心境手腕,完全比不上那個隨時隨地都能隨風而氣的謝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