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入駐的參謀們,仍然還在忙著帶著兵卒打掃衛生,連輿圖都沒有來得及展開,弄得灰塵撲騰。

因此剛剛還頗為滿意的張玄之,不得不補充一句:

“就是現在還不算。”

掀起的灰塵撲面而來,杜英側了側頭,從容的說道:

“只要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這不比營帳來的好?參謀司留守關中的不少人都是從書院招募進來的,缺少軍旅經驗。

所以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生磨鍊一下,否則他們制定的計劃一旦脫離現實,以後又如何能夠服眾呢?參謀司需要做到的是高屋建瓴,不是空中樓閣,不吃些苦,腳底下就踩不結實。

我們出來是打仗的,悽風苦雨也不能有抱怨,而有此等地方駐紮,也是日常。”

這句話顯然不只是在說前面那些掩著口鼻、對這等環境頗為嫌棄的年輕參謀們,也是說給張玄之聽的,畢竟張玄之本人也在嫌棄的佇列之中。

張玄之羞愧的點了點頭。

杜英倒也沒有打算抓住這一點不放,張玄之以及眾多參謀們也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

“都督,已經簡單清點過了,現在白水關城中還有百姓三百餘戶,多半都是以做往來商賈的生意為生,但因為此地並沒有哪一方勢力管轄,所以過往商賈多半會強買強賣、胡亂定價。

且本地的稅收,屬於誰有空過來就徵收一批,因此甚至出現前後三批人前來徵稅之惡行,所以本地的稅收,疊加起來都已經······徵收到五十年後了,故百姓的日子過的頗為貧苦。”疏雨走進來稟報,說到後面,她也難免露出憤怒的神色。

莫非這裡還有個別名叫鵝城?杜英愣了愣,也只好無奈的說道:

“現在,有人定價了。再有不遵循市場價格的,一律按照關中律法判處,另外此地既然新歸我關中所有,則輕徭薄稅,也應當落實,讓百姓的日子好一些。”

“遵令!”疏雨應諾而去。

張玄之則感慨道:

“只是一個鮮少有官吏光顧之處,就已經如此,那不知道在巴蜀內部,又是什麼光景。前些年蜀中戰亂不斷,恐怕世家和官吏們,都在想方設法從百姓身上找補呢。”

杜英淡淡說道:

“所以王師的到來,救民於水火,總還是做了些事情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們在其餘州郡也著力推動關中新政,會不會引起本地世家的反撲。”張玄之憂心忡忡,“在白水關能夠進展順利,蓋因此地本就沒有世家。”

杜英笑道:

“那就殺吧,有些蛀蟲,殺了,只會讓人拍手稱快。”

“但都督之前······”張玄之有些猶豫,畢竟杜英對各方使者們說的話,給人一種杜英只想要巴蜀的效忠,並不想打破巴蜀現如今平衡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