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坦之看著這個突然醒悟的傢伙,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畢竟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如上庸王所料。”

他從容一攤手:

“之前餘麾下不過萬人,而且都是疲憊之師,無力再戰,亟需休整。你我兩軍停戰幾日,既讓我援兵趕到,又讓我麾下修繕衣甲,的確是要感謝吳王的英明決策和上庸王在其中斡旋之功了。”

這不是誇獎,不過慕容評自身的工作其實並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也不能指望著他跑了兩趟王師軍營就能夠看穿王師的偽裝。

而且王師想要爭取時間,慕容垂也想爭取時間,鮮卑在這其中並非完全沒有獲益。

微微出鞘的刀被推了回去,慕容評擋在了慕容暐身前:

“保護太子!”

周圍的鮮卑士卒也正六神無主,當下匯聚在慕容暐的周圍。

王坦之向下壓了壓手:

“上庸王且寬心,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上庸王不必如此緊張。且我家都督一向慈悲為懷,就算是慕容氏國破家亡,也會善待上庸王的。”

“本王可不會成為又一個苻黃眉!”慕容評厲聲回答,“慕容氏子弟,只可向敵而戰,怎會苟且偷生?!”

王坦之輕輕咳嗽一聲:

“上庸王看來是忘了中軍將軍棄暗投明之事也,說不定日後你們還有相見的機會,屆時上庸王不妨問一問。”

中軍將軍指的是燕國執掌中軍的慕容虔。

根據慕容儁和司馬昱之間簽訂的盟約,慕容虔算是慕容儁借給司馬昱的主將,連帶還有慕容虔招募的那些北地流民。

但是這樣的盟約,在慕容垂這裡自然是不承認的,滿朝文武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狠狠抨擊慕容儁的機會,所以這個盟約搖身一變,成了慕容儁為了能夠保全兵馬,不得不割棄一部分雜牌。

慕容虔則走投無路之下投靠了司馬昱而已。

這其中不存在什麼盟約,都不過是慕容儁為自己的狼狽撤退找的藉口。

當然了,慕容垂還寬恕了慕容虔的罪過,表示慕容虔是走投無路之下的無奈之舉,可以理解,若是願意改邪歸正,那麼鄴城這邊隨時虛位以待。

可以說是抓著這件事,既凸顯了慕容儁喪師辱國的無能,又表達了慕容垂治下朝廷的寬宏大量,做的一篇好文章。

只不過現在慕容虔已經成為了桓溫的前鋒,在帶領著新招募的一些北地流民向青州發起進攻。

顯然已經是真的投靠南蠻了。

所以鄴城朝廷這邊也就不約而同的淡化了慕容虔的存在。

如今被王坦之一口說出這個名字,慕容評愣了愣,無力反駁,只能恨恨的說道:

“慕容虔數典忘祖,以後族中自然也有懲戒,但是別想著本王也會步他的後塵。”

王坦之輕輕一笑,揮了揮手。

周圍嚴陣以待計程車卒登時圍了上來。

“爾要作甚?!”慕容評惶急的喝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