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重傷員在被往後送。

重傷員被拉著路過杜英的身邊,杜英不斷地和他們打招呼,安慰他們,原本喊疼的傷員們,見到杜英之後,被杜英握住手之後,一個個雖然仍然齜牙咧嘴的,但是儘可能的不發出哀嚎。

在這空隙之間,杜英回過頭,看向苻黃眉:

“所以,這樣一支軍隊,本來就是餘所想要的,而你的確幫餘打造了出來。

現在的關中,本就離不開每一個身在關中的人,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只要嚮往和平,願意留下來為了太平盛世而戰,那麼又何必非得要相互之間再打打殺殺呢?

為了這一場大戰,餘可是連整個關中的婦孺老弱都調動了起來,胡人和漢人,還有什麼區別麼?

之前的恩怨種種,可以另算,私下裡較量也行,老死不相往來也罷,但是現在,於每一個人來說,打出關中,也保衛我們建設關中的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大局,誰都不能改變或者抗衡,餘很欣慰,麾下的將士們,應該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苻黃眉感慨萬千:

“都督一直以來在軍中教導將士讀書識字,知歷史之興亡,將士們自然明白,都督想做的是什麼。相比於仇恨和殺戮,在這亂世之中的人們,更想做的,是當太平人。

這亂世,誰不是已經受夠了,別的,都沒有這個來得重要。”

杜英笑道:

“所以,可願為我清河洛?”

苻黃眉這一次沒有遲疑,直接拱了拱手:

“屬下遵命!”

杜英緩緩說道:

“河洛這邊,餘也沒有辦法一直盯著,今日殺過鴻溝之後,具體如何安排軍隊,就需要汝來安排,最差,也要守住鴻溝。”

“鴻溝······不至於。”苻黃眉笑道。

“如果鮮卑人發現側翼被偷襲之後,全力進攻鴻溝以保證側翼呢?”杜英反問。

苻黃眉的笑容僵硬,他忍不住苦笑道:

“那就需要多仰仗都督,在兩淮擋住鮮卑人了。”

杜英已經走上了河堤。

王師將士正追亡逐北,隨著天色向晚,火把逐漸照亮了原野。

杜英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綿綿的雨,好像越來越小了。

遠處那些綴著大軍而來的野狗,剛剛還時不時衝到河溝之中撕咬屍體,此時已經在王師的兵鋒之下,作鳥獸散。

杜英看到了那些野狗,不由得嘆息一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化為現實,無外乎如此。”

“王師所向,不仁者避退,亦無外乎如此。”苻黃眉回答。

“我們是正義的麼?”杜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