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虛的,那是漢人擅長的。

梁楞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嘆息。

桓溫弄起來這些稻草人,看上去主要目的應該只是為了讓氐人好一番折騰,但是恐怕桓溫自己都沒有想到,這竟然又誘發了氐人軍中原本因為苻生和苻萇分開下寨而暫時避免的衝突。

梁楞也知道,苻萇為了穩定軍心,此時自然需要找一個理由來推卸掉自己的責任。

沒有什麼比苻生誤判軍情、導致大家跟著雞飛狗跳了半天來的更合適了。

不然的話,苻萇也不至於專門跑過來嘲諷一番。

可話雖如此,現在卻怎麼也不像是雙方直接對抗的時候。

大敵當前,難道你們忘了麼?

此時的天空,已經不再是剛才深沉的黑暗。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嶢山下,層層排列的木樁子和稻草人,再清晰不過的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少稻草人舉著只剩下嫋嫋青煙的火把,胸口、臉上還插著一支支箭矢,就這麼“昂首挺胸”,驕傲的迎著晨光。

藍田的又一天清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來了。

苻萇和苻生原本充滿敵意的對視,此時也逐漸消散。

因為他們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還有鼓聲。

這些並不只是單純的聲音,還意味著一支軍隊的行進。

現在是清晨,不是深夜,自然不可能是假的軍隊。

旗幟飄揚,晉軍,正在推進!

苻生和苻萇幾乎是下意識的各自收攏部眾,退向山口營寨。

一晚上折騰,人困馬乏的,此時斷不能直接和晉軍交手。

——————————

“哈哈哈!”

桓溫看著前方的一個個稻草人,也看到了它們或是被刀劈,或是被箭矢扎滿的樣子,發出大笑聲。

杜英同樣披甲,跟在桓溫身側,聽到桓溫有些魔性的聲音,差點兒想到了電視劇情節,丟出來一句“丞相為何發笑?”

不過他還是憋住了,那樣實在是太詛咒自己了。

桓溫收斂笑聲,緊接著看向從嶢山一直鋪到藍田城下的氐人營寨。

廣闊的戰場上,晉軍已經展開,聲勢浩大,屆時晉軍將會兵分數路,同時對前方的苻生、右側的苻萇以及側後方的藍田城發起進攻。

而進攻的重點,還是扼守大道的嶢山。

不得不說,氐人的佈防還是有講究的。

地位最尊崇的太子苻萇居中坐鎮,苻生扼守最險要也是兵家必爭之地,而剩下臨時集結的一些羌人和氐人兵馬,則匯聚在城中。

出城作戰做不到,守一守城池還是遊刃有餘的。

至於苻雄的騎兵,此時應該在各處營寨後面遊走,隨時準備接應。

苻雄上一次在子午谷也算是傷了元氣,顯然並不適合頂在前面,而苻萇和苻生此時都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自然不會直接勞煩叔父出手。

畢竟苻雄所代表的,也是朝堂上誰都不能忽略的力量,更何況苻雄本人對苻健也有著常人所不能比擬的影響力。

因此苻生他們可以說“叔父,且看我的”,卻不能說“叔父,且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