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的眼眸頃刻間蒙上一層霧氣,她重重閉了閉眼,拼命忍住從心底湧上的悵惘和無力,求助般地喊了一聲煙煙。

花語煙立刻回道:“我在。”

時晴囁嚅著,想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最終只嘆了口氣,“我好累。”

手機另一邊的花語煙還在柔聲安慰,時晴卻注意到別墅門口往前走的身影,是周冬忍。

他繞過花叢出了門,往停車的地方走了過去。

時晴眉頭一皺,萬分不解。他,不住在這裡嗎?

花語煙似乎還在說話,周冬忍已經走到車旁,他的手搭在車門上,又收了回來,緩緩轉身,面對著的是時晴房間的方向。

儘管相距甚遠,儘管夜深霧重,可那道目光卻彷彿能穿透一切,時晴的身體僵住,一動都不能動。

花語煙許久沒聽到回應,問:“晴天,能聽到的嗎?喂?”

時晴輕聲回:“煙煙,我先掛了。”

時晴房間的落地窗戶是單面的,外頭並不能窺見內裡的一分一毫,這件事,時晴知道,周冬忍也知道。

可他在那裡站了半個小時,離開時笑著招了招手。晚安,我的寶貝。

傭人給時晴收拾房間的時候,在門邊的矮櫃頂發現了一杯涼透的牛奶,牛奶表層已經呈現凝固狀,看樣子估計是放了一晚上。

傭人端著這杯牛奶往廚房走的時候碰上了姚芷嫻,恭敬地喊了聲夫人。

姚芷嫻盯著她手裡的玻璃杯一愣,而後問道:“這是從……時晴房間裡拿出來的嗎?”

傭人不明所以,只是看姚芷嫻臉色很差,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姚芷嫻嘆了口氣,衝著傭人揮了揮手,靠在沙發上用指肚一下下按著眉心,一抬眼,就透過一整面落地窗看到正在遊廊上打電話的時晴。

不知電話那一面是誰,她臉上竟然還帶著微微笑意,比面對他們時的冷漠和疾言厲色不知好了多少。

她正看著時晴出神,又聽見門口有了動靜,扭臉一看,竟是周冬忍。

姚芷嫻心裡又是一陣酸楚,兩年了,小冬這孩子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時晴一回來,他便不用招呼就早早地來了。

到底是自己耽誤了他們兩個,姚芷嫻心中遺憾又愧疚,可惜她這一輩子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得稀裡糊塗,孩子們的事即便想插手也無從下手。

“還沒吃早飯吧?等你時叔叔醒了一起吃。”姚芷嫻道。

周冬忍低低應了一聲,他身姿站得筆直,顯然也看到了時晴,面無表情盯著時晴通話時帶著溫柔笑意的側臉,只一雙眼眸裡情緒翻湧,不知在想些什麼。

恰好有傭人過來同姚芷嫻說先生醒了,她交代下去說可以上早餐後就上了二樓。

時晴此時正在和白嘉宴通話,這孩子跟她好一頓撒嬌,說俞亞東把他死死地看著醫院裡,這人奉著他姥爺的免死金牌來監視他,弄得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晴笑了笑,其實她對俞亞東這人的印象不算壞,至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關心白嘉宴,於是便哄了哄白嘉宴,耐心聽他說些瑣碎平常的小事,心裡的煩躁竟然不知不覺間消解不少,白嘉宴就是有這種神奇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