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有決明子求見蕭憐,在她耳邊附耳密報。

茉葉進來的時候,那決明子立刻站直了腰身,假裝沒事兒人。

蕭憐將空的茶碗倒扣在手指上滴溜溜轉圈,“在東煌這些日子,他雖然沒少幫本宮,可八千後宮這件事,本宮心中始終不痛快,既然如今要走了,就給他留個念想,讓他永遠記得本宮的好。”

她招招手,“茉葉,你過來。”

茉葉乖巧地過去,“娘娘有什麼吩咐。”

“替我給朗清送兩樣東西。”

“是,娘娘。”

當晚,弄塵騎馬來了朗清在大盛宮外的住處,一下馬就咧咧,“告訴你,今天是最後一次,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了滾蛋,要不是看在阿蓮的份上,哥沒這麼多時間搭理你!”

夜晚,庭院中種滿了夜來香,月色襲來,雪白的花迎著月光盛放,香氣在夜風吹送中,有些令人微醺。

“弄塵哥哥,殿下特意賜我一罈你們東煌特有的如夢令,說讓我與最仰慕敬重之人共飲,我本不想打擾你,可又沒有旁人可以共飲,所以……”

月影之下,這個十幾歲的孩子有些怯怯的,分外白淨,若是看走了眼,說是個女孩兒也無妨。

弄塵有些飄飄然,冷著臉,“只喝酒!”

朗清誠懇點頭,“只喝酒!”

兩人喝著喝著,就勾肩搭背摟在一起,抱著秉燭夜談的心,坐在一起。

“弄塵哥哥,我此番陪殿下回西陸,若是還有命回來,一定與你再飲如夢令。”

“好,哥等你回來!”弄塵鑿了鑿他的背,“你這孩子,要不是總陰森森跟在我身後,其實還不錯。”

他瞥了眼他白嫩嫩的臉,有些睡意,但願今晚好夢。

第二天一早,弄塵是扶著腰衝上天澈宮的,“蕭憐,你給我出來!哥今天不把你打得不認識君上,哥就枉稱御前一品陪君上吃喝玩樂大將軍!”

蕭憐正在一株開滿紫藤蘿的花架下盪鞦韆,笑眯眯看著他來了,“弄塵哥哥,這是哪兒不舒服了?”

“蕭憐,你坑我!”

“我怎麼坑你了?”

“你昨天是不是給朗清那個兔崽子一罈如夢令?”

“是啊。”

“你還給他什麼了?”

“沒什麼啊,也就是一院子的夜來香。”

“不對!夜來香我還不知道?就是普通的花!”

“然後還在花蕊上,加了點龍陽散。”

“龍……,蕭憐!”弄塵瘋了!抬手就要打。

蕭憐鞦韆向後一蕩,輕鬆避開,等回來時,飛腿便踹,“怎麼樣,君上最近教我的腳法,你認為如何?”

弄塵拍了拍衣袍上被她踹的腳印,“你幹什麼坑我?”

“你要不是覬覦我們朗清那張小嫩臉,怎會上鉤?沒想到我們朗清還是個狠角色,你們倆在夢中關於誰上誰下的問題,估計沒有太多爭執吧?”

“蕭憐,哥晚節不保!都拜你所賜!”

“一場夢而已,生那麼大氣做什麼!難道是夢境太逼真,有點承受不了?”蕭憐在鞦韆上盪來盪去,“你憑空搞出八千後宮,給我和君上添了多少噁心,此番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你記得,今後辦事,不要仗著君上寬容,寵著你們,就肆意妄為,任性無度!”

她從鞦韆上跳下來,雙眸之中略顯幽深,“君上不介意,不表示我不介意。君上不處置你,不表示我不動手。”之後,那一抹幽深飛快的消散,她偏著頭笑得燦爛,“弄塵哥哥,這次只是入夢,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哦。朗清喜歡菊花,你記住哦。”

她一蹦一跳地進屋去玩北珩,扔下弄塵在紫藤花架下,快要哭了,哥一世清白,就被你個死丫頭給毀了!

——

東煌的帝后重返朔方,這次是打著歸寧的旗號,除了訊息一早派了使者通告朔方,還有一系列浩浩蕩蕩的儀仗、回門表禮等一應事物按禮制都要提前籌備。

憫生親自操持,所有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這日,他正捧著卷冊一列一列盤點,便看到身後門口投入一個窈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