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柳璨之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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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玄暉因沒有讀懂朱溫的訓斥,而仍要循規蹈矩地封魏王、加九錫,因此失去了朱溫的信任;柳璨也因在先前的政治清洗中吃香難看,而被朱溫深深鄙視,屌絲出身的朱溫最討厭自詡清高孤傲的門閥氏族、勳舊貴族們整日滿口的仁義道德,卻滿肚子男盜女娼,偽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恨。
王殷、孔循的誣陷頗對朱溫的胃口,朱溫不加調查,認同二人的說法。孔循是我朱溫的孫子,我就信這孫子的。
次日(臘月十一),朝廷下詔:逮捕蔣玄暉一黨;由王殷、孔循代替之。同時朱溫接連三次上表,堅決辭讓“魏王”稱號及“九錫”之禮。不是說要三讓三辭嘛,我一口氣連辭三次,夠數了吧?
兩天後(臘月十三),朝廷再下詔:批准朱溫辭魏王及九錫之奏請,更改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此時的朱溫已經在汴州修建好了宮殿,得到這封詔書,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立刻斬殺蔣玄暉、亂棍打死蔣玄暉黨羽以洩憤。
臘月十六,裁撤樞密使及宣徽南院使,只保留宣徽使,由王殷充當,孔循做宣徽副使,實際是對宮中權力的整合,王殷和孔循二人完全瓜分了蔣玄暉一黨的全部權力。二人誣陷蔣玄暉的陰謀至此宣告全面勝利。
次日(臘月十七),朝廷下詔,禁止宮女傳遞皇帝旨意,禁止宮女隨皇帝登殿。進一步架空了皇帝,切斷了皇帝與外界最後的一道聯絡線。
同時,追削蔣玄暉的一切官爵,賜號“凶逆平民”,把他的屍體拖到洛陽城門以外,焚屍示眾。
幾天後(臘月二十五日),朱溫秘密指使王殷、孔循處死何太后、宮女阿虔和阿秋。哀帝忍受著巨大的屈辱與悲痛,下詔把含冤慘死的母親何太后貶為平民。
因太后去世,輟朝三日。
臘月二十七,朝廷下詔:停止原定於明年正月十七日的郊天大典。朕無事於南郊。
臘月二十九,詔貶柳璨為登州刺史,貶張廷範為萊州司戶。
同樣,按照慣例和實際形勢,二人不必遠赴山東半島了,次日(臘月三十),二人被綁赴刑場,將張廷範車裂處死,而對於名門之後、當紅歷史學家、網紅公知柳璨,則享受到了斬首的特權。
大年三十,首都洛陽的居民張燈結綵,迎接新年的到來,準備聆聽辭舊迎新的鐘聲,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家太平無事。而就在這一天,朝廷特意給首都居民安排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春節聯歡晚會——五馬分屍張廷範;東門外斬首柳璨。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張廷範應該會想起朱友恭臨刑前的話;
短短几天之內,柳璨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幾乎是從人生巔峰瞬間跌入谷底,從權傾朝野到身死名敗。
在死亡即將到來之際,柳璨幡然悔悟,過往經歷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羞愧、悔恨、自責、不甘……
據史料記載,柳璨在臨刑前高呼:“負國賊柳璨,你死得活該!(負國賊柳璨,死其宜矣)”
《舊唐書》稱柳璨為“妖徒”,《新唐書》直接將其編入“奸臣傳”,這也成為歷史學界對他的主流評價,翻看其所作所為,也確實足以擔當起這些負面評價。
我同樣不會無恥到強行給他翻案以譁眾取寵,奸臣就是奸臣。
不吹不黑,柳璨在臨死前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自己的高聲謾罵,並且用“負國賊”三個字給自己蓋棺定論,足見他在內心深處仍然為“禮義廉恥”四個大字儲存著立錐之地,在骨子裡仍然堅持認為自己是個唸書人。
“負國賊”的評價足夠精準。
朱友恭臨行前也曾高呼,辱罵朱溫殺驢甩鍋,並詛咒朱溫斷子絕孫。像朱友恭一樣,很多奸臣、小人、壞蛋在臨死時,都會喊出內心深處的惡毒,發自肺腑的委屈冤枉,執迷不悟。而像柳璨這樣能夠大徹大悟,大罵自己的,實為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