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宦官之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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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王摶說的句句在理,昭宗更加狐疑。
崔胤便在昭宗面前進獻讒言,誣陷宰相王摶被宦官宋道弼等人收買,所以才袒護宦官;王摶則揭發崔胤先前舔菊崔昭緯、勾結關西集團的醜事。
由國家大政方針的辯論變成了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互潑髒水。其中,王摶與宦官勾結的說法缺少證據,而崔胤攀附關西集團卻是證據確鑿。另一位宰相徐彥若也站在王摶一邊,共同揭發崔胤勾結關西集團的不恥往事。
於是,王摶與徐彥若在這場小規模的政治鬥爭中獲得了短暫勝利,崔胤被昭宗罷了宰相,逐出中央,外放到了兩廣地區(廣州清遠節度使)。
崔胤不願就此認輸,他秘密聯絡朱溫,向其透露、歪曲宰相王摶的話,說王摶勸昭宗把精力放在削藩上。
朱溫立刻上疏,指責王摶勾結宦官,陷害忠良,禍國殃民。強烈要求昭宗重新考慮一下人事排程問題。
迫於朱溫帶兵來長安訴冤的壓力,昭宗不得不召回崔胤,讓他再次出任宰相,同時將王摶一貶再貶,先罷相,再貶到湖南(溪州刺史),再貶到海南島(崖州司戶)。同時,將兩位大宦官宋道弼、景務脩也貶出朝廷,外放到地方做監軍宦官。
然而這三人卻不用飽受長途跋涉之苦,因為賜死的詔書當天就送達。三人剛剛走出長安城,就改道黃泉路。
另一位宰相徐彥若看清了形勢,急忙投降,堅決辭去宰相職務,要求外放,最終得以赴任廣州,躲開了長安這片是非之地。
至此,崔胤在地方藩鎮勢力的支援下,控制了朝廷,更加無所顧忌地推行對宦官斬盡殺絕的主張。
這種情形像極了漢末三國時期的大將軍何進謀誅“十常侍”。
宦官,並非殺不得。但崔胤和昭宗都犯了何進曾經犯過的錯誤,如此重大的機密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卻又遲遲不肯動手,營造出一種對自己極為不利的恐怖氣氛。
崔胤“誅盡宦官”主張,是宦官們恐懼的來源之一。
恐懼來源之二,是昭宗經常耍酒瘋。政治上的失敗和“十六宅慘案”嚴重摧殘著昭宗的心理。胸中的憤懣無處宣洩,只得借酒消愁。昭宗終於沾染上了酗酒的惡習,而每當醉酒之後,昭宗都會變得喜怒無常,令身邊貼身伺候的宦官和宮女戰戰兢兢。
恐懼來源之三,是昭宗對宦官越來越不信任,而對巫醫樂工、和尚老道、江湖術士愈加親近,因為這些人是除了文官集團之外,為數不多的可以被皇帝利用的力量。
某王子生病,宦官劉季述領著兩位御醫車讓、謝筠入宮醫治。過了很久,也不見兩位御醫出來。宦官劉季述等人便向昭宗遞話,說按照宮中的行為規範,閒雜人等不得長時間逗留。昭宗不予理睬,不僅沒有放出兩位御醫,還下詔,從今往後,不得禁止巫醫道士等入宮。
宦官劉季述是繼宋道弼、景務脩之後的“宦官一哥”,時任左神策軍總指揮(左軍中尉),當年楊復恭廢長立幼擁立昭宗的時候,劉季述是負責接昭宗入朝的小宦官。
如今,劉季述等位高權重的宦官在空前的恐懼中苟且隱忍,惶惶不可終日,特別是對宰相崔胤的恐懼,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宮中所有宦官都不敢與他對視,真正是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眼神會惹怒他,從而招來殺身之禍。
宋道弼、景務脩的死,更是極大刺激了劉季述等宦官,成為一場驚天變故的導火索。
這一次,“十常侍”們不是要殺“何進”了,他們玩兒得更刺激。
宦官的幾位重要頭領,劉季述、王仲先、王彥範、薛齊偓等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達成了一致共識: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先下手為強,廢掉昭宗,立太子李裕當新君,從而以擁立之功把持朝政,在地方則聯合關西集團,如此來挾天子以令諸侯。
有別於昭宗和崔胤的優柔寡斷,這些宦官們行事果斷,說幹就幹。
一場陰謀悄無聲息地佈置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