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恭自始至終都是在利用李克用,處心積慮地想要割據幽州稱雄稱霸,實現他的人生目標。現在,他的半張屁股已經坐上了幽州寶座,要想坐穩,就要拔掉寶座上的幾顆釘子:

1,競爭者,幽州盧龍軍的老同事們。

劉仁恭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些人的聲望是高於自己的,他們是最大的威脅;

2,河東駐軍,幫劉仁恭鎮場子的打手。

這些駐軍名義上是幫劉仁恭看場子,為他的傀儡政權保駕護航,實際則是對劉仁恭的監督約束,防止他不聽話。

3,政委、監軍、書記們。

他們名義上是協助劉仁恭處理公務,實際上是河東的勢力延伸,分化、控制劉仁恭的權力,監督劉仁恭傀儡機構的日常運作,彙報劉仁恭傀儡機構的思想動態……是幽州地面名副其實的“太上皇”。

最有趣的是,是這位“幽州黨支部書記”——燕留德同志。不知是李克用的無心之舉,還是確有其考量,讓這位名叫燕留德的同志出任燕地書記,充當燕地傀儡劉仁恭的政委。

“留德”,留得。李克用想讓燕地留在河東版圖之內,給自己留得。偏偏這三個字也存有歧義,燕地就留在燕地,燕人得之。

“燕留德”,一語成讖,燕地果然就留在了燕人手中。

4,民意,幽州軍民的實質擁護。

劉仁恭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要想脫離河東勢力的控制是非常困難的,比攻佔幽州還要難。

他根基淺、底子薄,靠的是河東李克用這棵大樹才坐了幽州,他唯一的依靠就是河東李克用,而現在,他要與靠山反目成仇,他靠什麼呢?

靠腦子。靠的是他的陰險狡詐,否則也對不起他騷氣外露的外號——“劉窟頭”!

首先,還是靠著賄賂和巧舌如簧,說幽州人民對河東駐軍十分恐懼,大量的駐軍表明河東對幽州的不信任,是征服和奴役的象徵,是殖民壓迫的符號,不利於“大河東共榮圈”的統戰工作。同時,劉仁恭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完全有能力彈壓地面。

於是,李克用撤走了絕大部分河東駐軍,向幽州軍民表明河東方面對幽州的信任。

其次,就是透過卑鄙的陰謀,消滅昔日的同僚。

首當其衝的,就是高思繼三兄弟。

高思繼三兄弟武藝高強、鐵面無私,深受幽州人民的愛戴和推崇,在幽州久負盛名。在李克用進軍幽州的時候,就對駐紮在孔領關的高氏三兄弟很是忌憚,不敢輕舉妄動,而是先派使節進行接洽,說自己是替李匡威報仇。

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更多忠勇俠義之士。聽說李克用是要替舊主報仇,“乃欣然從之”。而李匡籌也是在聽說高氏三兄弟倒戈之後,才棄城逃跑的。

如果李克用的“民意調查”真能做到公平公正的話,高氏三兄弟的選票應該遠在劉仁恭之上。因此,高氏三兄弟就成為了劉仁恭的眼中釘、肉中刺,處心積慮地加以謀害。

在幽州的河東駐軍,軍紀不嚴,時常作奸犯科,禍害當地百姓,高氏三兄弟秉公執法,一律嚴懲不貸。

劉仁恭終於找到了一箭雙鵰的突破口,先暗中唆使河東駐軍為非作歹,再鼓動高氏三兄弟嚴格執法,將犯法的河東兵誅殺。

被征服的幽州人膽敢誅殺河東駐軍?李克用聞訊大怒,下書責罵劉仁恭,劉仁恭便拿出證據,甩鍋給高氏三兄弟。於是,李克用將高氏三兄弟誅殺。

除掉心腹大患,又激起幽州人民對河東李克用的怨恨,劉仁恭一石二鳥。

這還不算完,劉仁恭把高氏三兄弟的孩子們收留在身邊,“厚撫之以慰其心”,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河東李克用欺負咱們燕人,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你們了。

高氏諸子皆被劉仁恭收留,其中有兩人在日後將有大作為:高行珪、高行周。現在,他們還只是十來歲的孩子,長大成人後,還會出現在後文。

透過諸如此類的一系列陰謀,使得燕地百姓無比仇視河東李克用,卻將頭號“幽奸”劉仁恭奉為大英雄。劉仁恭現在的人設是“幽州人民的擋箭牌”,不惜丟掉尊嚴和名聲,在河東佔領者面前委曲求全,替幽州軍民斡旋。

幽州人民的幸福安康,都是劉仁恭爭取來的;幽州人民的困苦災難,都是河東人施加的。

誰把河東人勾引來的?劉仁恭當局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