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登基,天下藩鎮有人支援,有人反對。

在表面的數字上看,支持者遠大於反對者,但實際情況卻是支持者不是真支援,反對者是真反對。

其中一個反對者,是河東李克用。

李熅給李克用送去詔書,雲:皇上逃到半路,遭遇衛隊譁變,不幸駕崩;文武百官及地方全都擁戴我承繼大統,我現……朕現在是皇帝了,愛卿要乖喲。

李克用徵求智囊團的意見。

謀士蓋寓勸李克用萬萬不可接受李熅的“詔書”,因為天下人早就被田閹一黨帶了節奏,製造輿論,把此次天子出逃的鍋甩到你頭上,說是河東李克用逼駕,致使天子出奔。現在你要是承認了李熅,就等於扣穩了這個屎盆子,成了廢掉、逼死僖宗的罪魁禍首。稱帝的好事兒沒你的份兒,而罪過卻由你全兜著……不管天子是否真的駕崩,你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誅殺朱玫、罷黜李熅,把這口黑鍋甩給他們,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李克用恍然大悟,大罵朱玫用心險惡,於是當眾焚燬李熅的偽詔書,囚禁李熅的使節,昭告天下:朱玫欺君罔上,造謠天子駕崩,我已動員本鎮三萬精兵,討伐罪人朱玫!

與此同時,河中王重榮也在楊復恭的勸說下表明瞭態度:堅決擁護唐僖宗,反對李熅,並且也積極準備征戰事宜。

關東最強軍事聯盟,王重榮、李克用,再次把矛頭對準了長安,這一次是要趕走偽君,迎回唐僖宗,以贖前**駕之罪。

而擁立李熅的主體——關西集團,卻發生了分裂。

朱玫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在擁立李熅的過程中,自稱“大丞相”,大權獨攬,獨吞革命勝利果實,而將自己的親密戰友——李昌符排除在核心權力圈之外。

分贓不均,使李昌符大為不滿,心生怨恨,於是偷偷聯絡興元流亡政府,表示擁立李熅全是朱玫一人所為,自己沒有參與,並表示堅決擁護唐僖宗,反對朱玫、李熅的偽政權。

唐僖宗大喜,立刻下詔,加授李昌符檢校司徒,位列三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很好嘛,李昌符同志,戴罪立功去吧。

外有強藩威脅,內有友軍分裂。朱玫卻還沉浸在“開國元勳”的美夢中,派部將王行瑜率軍追趕唐僖宗,要將僖宗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王行瑜攻克大散關,一路南下,逼近興元府。僖宗岌岌可危。

李克用及時給僖宗吃了一顆定心丸,派人送來奏章,說自己已經率軍渡過黃河,即將剷除叛逆,迎接聖駕還宮。

僖宗將這份奏章置頂點贊轉發,一舉打破了先前的謠言。之前,人們一直誤以為李克用與朱玫狼狽為奸,共同驅逐僖宗、擁立李熅,看到李克用的奏章,人們歡欣鼓舞,奔走相告。

在奏章的最後,李克用照樣是祥林嫂附體,不厭其煩地控訴朱溫的卑劣行徑,痛斥“上源驛事變”的罪惡,哥碰的不是瓷,是寂寞。

僖宗當然明白這是李克用的含蓄婉轉,於是讓楊復恭在回信中強烈暗示道:“別急,等這事兒忙完了,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王重榮、李克用原本就與“楊派”交好,很輕鬆地結成了統一戰線,楊復恭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僖宗朝廷與關東聯軍之間的友誼橋樑。

楊復光的乾兒子們也獲得重用,其中楊守亮奉命率兩萬人馬與王重榮、李克用會師,共同討伐朱玫。

在興元府的西面,大唐峰,朱玫麾下悍將王行瑜與興元部隊發生激戰。

對於僖宗來說,“大唐峰會戰”至關重要,是“興元流亡政府”生死存亡之戰,天下藩鎮們正死死盯著此戰的結果,隨時準備根據戰果改換門庭,選邊兒站隊。

“大唐峰會戰”如同“龍尾坡會戰”和“梁田坡會戰”一樣,政治意義遠超其軍事意義。對於僖宗來說,大唐峰會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另外,大唐峰,也是以“大唐”國號為名,更不可在此山下有辱國體。

所以,興元流亡政府對參戰將士們不吝賞賜。

一位叫宋文通的禁軍將士表現出色,屢立戰功,於是唐僖宗除了給他升官之外,還給了他最高榮譽——賜國姓,賜名。從此,宋文通就有了一個更響亮的新名字:李茂貞。

李茂貞,在“大唐峰會戰”中正式出道,並在將來一段時間成為叱吒風雲的人物。